井壁青銅紋路滲出青苔狀熒光，林小滿後退時踢到陶甕殘片。那些碎陶突然懸浮重組，在銀戒微光中拚出半張孕婦的側臉。村長手中青銅鈴鐺發出蜂鳴，七百二十個骨甕表麵符咒同時亮起，將井底照成幽綠色。
"你娘本該是第三百六十一個祭品，"村長衣襟內爬出藤蔓狀的青銅鏽跡，"可她用這枚銀戒偷走了井眼靈氣。"鈴舌撞擊的瞬間，林小滿看見甕群投射在井壁的陰影正在蠕動——那些影子長出枝椏狀的觸須，悄悄纏上村長的腳踝。
銀戒突然升溫，戒麵螺旋紋與林小滿胎記產生共鳴。最近的陶甕裂開細縫，湧出螢火蟲般的青色光點，這些光粒附著在村長衣襟的銅鏽上，將那些鏽跡催化成開花的藤蔓。當第一朵青銅花苞綻放時，甕中伸出半透明的骨手，指尖纏繞著發光的根須，將他輕輕按在刻滿古篆的井壁上。
"芸娘...在通過你說話？"林小滿觸碰懸浮的陶片，那些碎片立刻映出記憶畫麵：穿的確良襯衫的孕婦躍入井口，七百二十個骨甕吸收墜落的雨滴，在甕口結成冰晶狀的靈氣珠。她腹部的胎記透過濕透的布料，在井水表麵映出旋渦圖騰。
村長胸前的青銅鈴鐺開始龜裂，裂縫中鑽出細小的熒光蕨類。當陶甕群投射的陰影完全包裹他時，林小滿發現那些影子的動作與自己的胎記紋路同步——每個骨甕對應的陰影枝椏，恰好組成她後背符咒的鏡像圖騰。
"你們把《安魂咒》...逆轉成了養靈陣。"她摘下頸間護身符，褪色的黃符紙在觸到銀戒瞬間化為金粉。七百二十顆靈氣珠從甕口升起，在空中拚出殘缺的青銅編鐘。屍骨們頸間的銘牌開始脫落，氧化層下露出魚卵狀的微型陶罐，每個罐內都封存著螢藍色的記憶光團。
當林小滿接住一枚銘牌，上麵的"戊寅年七月獻"字樣突然融化重組，變成她出生日期的陰曆紀年。井水無風自動，在她腳下形成與胎記吻合的旋渦，漩渦中心浮出半麵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無數穿不同年代衣裳的女子，她們鎖骨處都有相似的月牙形胎記。
"這才是真正的祭品名單？"她將銀戒貼近鏡麵，戒麵突然增生出珊瑚狀光枝，刺入鏡中每個女子的心口位置。那些鏡像化作光流注入銀戒，七百二十個骨甕應聲碎裂，釋放出的靈氣在井底凝結成銀杏葉狀的發光體。
村長身上的青銅藤蔓突然暴長，卻在觸碰銀杏葉的瞬間褪成灰白色。井壁咒文開始剝落，露出底層密密麻麻的細小陶罐——每個罐口都探出銀戒同款的光絲，將村長體內的青銅靈氣反向抽離。
"你們用三百年份的青銅器當載體，"林小滿踩住正在褪色的藤蔓，"其實是在喂養這口井的鏡靈吧？"她舉起拚合的青銅鏡，井水突然變得澄澈如琉璃，映出上方偏移了十五度的北鬥七星。考古隊的探照燈光刺破水麵時，七百二十個芸娘的虛影從鏡中走出，發梢滴落的靈氣珠在地麵滾出星圖軌跡。
暗河深處傳來編鐘奏鳴的殘響，銀戒在她掌心凝成月牙鑰匙的形狀。當第一個芸娘虛影觸碰鑰匙，井底所有青銅器同時氧化成粉末，而那些粉末在空中重組為布滿針孔的古卷——每處針孔都透出不同年代的光影。
"該修補斷裂的靈脈了。"重疊的聲音從古卷中傳來，林小滿看見自己的胎記正在吸收針孔透出的光斑。井口突然降下考古隊的繩索探測器，金屬探頭在觸及靈氣流的瞬間，屏幕上炸開無數個公元前公元後的混亂時間戳。
而在井水倒影的夾縫裡，有個穿月白長衫的身影正在重組青銅鏡碎片。他腕間銀鏈墜著的半枚玉環，與林小滿胎記缺失的弧度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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