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秋怔怔地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空空如也,一如他此時的心。
低下頭瞧了一眼,寧秋發現那輪潔白的光圈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淡淡的悲傷感油然而生,如果說這個世上真有那麼一個人寧秋虧欠得最深,那一定就是原身的主人。
用著他的身體,頂著他的名字,過著他的生活。
結果,事到如今,腳下僅剩的這一丁點光明都被寧秋占據。
黑暗的空間裡,寧秋身處光圈之內,瑩瑩孑立,寂然無聲。
他不明白剛剛那個男孩是原主的什麼,殘缺的意識?
靈魂?
抑或隻是某個過去的虛影?
對方在此時出現,不會無緣無故,加上此前招邪儀式中莫名招來的矮小黑影,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結果。
原主還有一部分殘留在這個世上。
十分痛苦,百般無助。
“原主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穿越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灰色的記憶海洋之上,有一大片迷霧籠罩,寧秋雙眼迷離。
“最詭異的是,這麼多年為何我會下意識忽略這個問題。”
寧秋不禁懷疑,他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斷層。
“從小到大,除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多數我都記得,應該不會的。”
稍加思考後,他便略過了這種可能性。
雖然原主生前的記憶,寧秋確實沒有繼承多少。
但即便如此,在寧秋心中他和原主之間的關係也是千絲萬縷,萬難割舍的。
原主的親人便是寧秋的親人,原主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
假如原主當年的死亡不是因為某些先天隱疾或者意外所導致的,而是有外界異常因素乾預,那這個仇,寧秋一定要報。
他虧欠對方太多了。
下定決心之後,寧秋卻開始犯難。
“十八年了。”
歎息了一聲,寧秋眉頭緊鎖。
十八年前發生的事情,至今能留下多少線索?
更何況原主還是一個福利院裡七歲的孤兒,就算有一些蛛絲馬跡也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塵封埋葬。
這種無頭冤案,要不是苦主亡魂叫屈,哪怕狄閣老再世都不一定能短期偵破。
“那個時間,無論是我也好,家裡那位也罷,都還沒來到這個世上……”
“等等……時間?我記得白色的那位就有時間方麵的權能。”
寧秋精神一振,可沒過一會兒又搖了搖頭。
“恐怕行不通,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那一位就算肯幫忙,所要付出的代價也絕對不小。況且以那一位的性格,這種事情她肯定會讓我獨立去完成,頂多側麵輔助我一下。”
習慣性地開始啃手指,寧秋自言自語道。
“這樣的話,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院長爺爺或許知道些什麼,到時候回院裡一趟問問他。”
深呼吸了幾口,即便不知道這片空間裡有沒有氧氣這種東西,寧秋如今的壓力確實有點大。
複原身體,學習詭異文字,揪出殺死過他的那隻詭異,再算上調查原主的死因,樁樁件件都壓到了他的身上,並且每一件都不好辦。
“不能急,不能急,事緩則圓……”
自我寬慰了兩句,寧秋最近的事情堆積在一起幾乎成了一團亂麻。
“這個世界就是不想讓我躺平混吃等死啊。”
寧秋抬起頭朝著天空望了望,並未發現任何類似探照燈的東西。
“還以為這東西是舞台追光燈一類的,結果什麼也不是。”
跺了跺腳下的神奇光圈,寧秋苦中作樂。
“現在最大的問題,我該怎麼從這裡出去呢?”
環顧四周,除了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東西。
“算了,不能再瞎貓碰死耗子了,直接放大招吧。”
這片空間太過詭異,寧秋待的時間越久就越感到不安,遠處指不定還有什麼更危險的東西潛藏著。
鉚足了氣力,陰冷的能量在喉間聚集完畢,寧秋仰天大喊。
“媽!救命啊!”
“媽,你兒子我迷路了!”
“媽!”
嘹亮的聲音傳遍四方,周圍的空間頓時充斥著寧秋的呼喚。
然而,以往百試百靈的大招,今天卻離奇地失效了。
那一位,沒有聽見。
等了許久,也等不到熟悉的心悸感降臨,寧秋瞬間有些發懵。
“什麼情況?”
第一次遇上大招沒用的情況,之前寧秋在程家業的規則性異常裡隻是不能正常施法,並非釋放之後沒有效果。
“普通版不行,那我就試試升級版。”
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寧秋閉上眼睛,不信邪地再次呼喊。
“夜梟!”
“夜梟!救命啊!”
隻是,寧秋注定要失望了。
即便是這迄今為止他所掌握的最強一招,此刻卻完全失靈了一般。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算是再強大的詭域,再深層的夢境,念誦那一位的名字也不會完全沒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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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秋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顫動。
“莫非……”
隨即,寧秋想到了一種可能。
“我媽不要我了?”
片刻後,寧秋使勁搖了搖頭,剔除了這個荒唐的念頭。
“或許,她是真沒聽到。”
寧秋莫名感到一陣驚駭,這片空間詭異如斯,居然能阻斷他與家裡那一位的聯係。
慌亂了好一會兒後,寧秋的情緒才有所緩和,接著腦海中靈光一閃,又想到了新的主意。
他還有一位媽媽。
“算了,既然那一位聽不到,我試試另外一位也是可以的吧。”
不知怎麼的,此時寧秋忽然產生了一股濃濃的背德之感,一想到接下來他就要犯所有男人都會犯的一個錯誤,就壓抑不住內心的刺激……不,愧疚。
“咳咳。”
清了清嗓子,寧秋準備試試大招的孿生版。
“額……”
寧秋的話音未落卻又突然停下了。
他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此前,他的大招都是有指向性的,默認是呼喚家裡的那位。
但是現在他要找的是另外那一位,這該怎麼區分?
直接叫名字?
似有不妥。
寧秋和那一位的關係剛拉近沒多久,轉頭就叫人家的名諱,未免太沒禮貌。
可要是直接喊,多半又會被扭曲成原版大招。
“這還真有點難辦了。”
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寧秋糾結異常。
此刻,他急需一位已經成家且有這方麵經驗的老哥傳授一下心得。
如何才能在不被一個女人發現的情況下,呼叫聯係另外一個女人。
這事兒寧秋沒乾過,一點都不熟。
想來想去,寧秋認為總是這麼乾耗著也不是辦法,於是決定先試驗一下。
換作平時,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做。
可如今特殊情況需要特殊對待,反正剛剛寧秋喊了,那一位沒回應。
“這不能怪我吧,不能吧……”
摩拳擦掌,寧秋心虛的同時又躍躍欲試。
轉了轉靈動的眼珠,他開始嘗試第一次呼喚。
寧秋沒有使用咒言詭語,印象裡那兩位似乎互相不太對付。
“媽媽!救命啊!”
為了方便區分,寧秋先是在稱呼上略作變動。
喊聲毫無阻礙地響徹四方,寧秋原地等了一會兒,左顧右盼地觀察周圍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