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了。”
土地公一擊過後,雖未竟全功,但成功地將少年留在了原地。
“詭也好,人也罷,除了永恒的偉大存在,所有生靈哪怕壽命再長,終歸有老去的那一天。”
略顯奇怪的是,此時的老者似乎沒有急於要殺死少年的意思,反而是臉上露出了悵然若失的表情。
“所幸,老頭子我在垂暮之年又得一子,如今兒女雙全,這輩子算是沒留下多大的遺憾。”
剛剛還對自己先殺之而後快,這會兒又一反常態地聊起了家常,少年目光閃動,不明白對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暗忖片刻後,少年決定先按兵不動。
“後生,你家裡的兄弟姐妹應該不少吧?不知你排在第幾?”
土地公看似平常地問了一句,少年聽後頓時了然。
原來是旁敲側擊我的出身來曆。
想到這兒,少年不由得輕蔑一笑。
說到底,還是顧忌我的身份。
“不才,在年歲相仿的同輩之中,我排行第十八。”
神子的數量成千上萬,即使是同輩的兄弟姐妹,彼此之間的年齡差距都可能數以萬計。
少年屬於最年輕的一代,頭上還有那些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哥哥姐姐們。
“原來如此。”
得知是這個答案以後,土地公心中最後一絲顧慮也蕩然無存。
不過,他並未在這一點上多說,而是突然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對少年說道。
“後生,你我聊的時間也夠久了,難道還要以這副身軀相示麼?”
“你這話什麼意思?”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慌亂,仿佛被老者戳中了心底最深處的小秘密。
“嗬嗬。”
土地公笑了笑,手中拐杖的龍頭驟然睜開了眼珠。
下一瞬,少年的軀乾,剛剛被龍頭拐杖貫穿的部位無端地冒出一團詭異的土黃色光芒。
土地公左手握拳,朝著少年緩緩舉起,然後又忽地張開五指,做出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嘭!”
一聲爆鳴隨之響起,牢籠內的少年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身體就在眨眼間如同一個被吹爆的氣球那般,炸得四分五裂。
乳白色的碎末沿著牢籠的光壁慢慢滑落,並無再次聚合的跡象。土地公麵無表情,接著目光一轉,望向不遠處的街角。
那裡,有一片不起眼的白光,與周圍的陽光幾乎融為了一體。
若非仔細觀察,極難辨彆二者有何差異。
“還不現身?”
土地公冷冷說道。
幾息之後,那片不起眼的白光便詭異地凸起了一個人形。
“你是怎麼發現的?”
白光蠕動一陣,化為一個少年的模樣。
隻不過,少年不再是寧秋的麵貌,而是變成了一個頭角崢嶸,通體覆蓋著雪白鱗片的龍形生物。
“陽光也是星光的一種。”
土地公沒有藏著掖著,淡淡地道破了少年的藏身之術。
“隻可惜,光即便再輕盈,也是有重量的。”
輕飄飄的話語,卻在少年的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自二人對峙以來,少年的臉上終於在這一刻露出了無比慎重的神色,黃金豎瞳陡然間縮成了兩條細縫,看向矮小老者的眼神也不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輕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忌憚和警惕。
“佩服,佩服,是我小瞧你了。”
聽著少年對自己的恭維,土地公隻是微微笑了笑,枯瘦的五指緊緊握著一人多高的龍頭拐杖。
夜梟賜給他的這件詭器,不僅僅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其中蘊含著一絲空間的權柄。
任何存在於空間內的物質,哪怕是光,也會有輕微的重量。
隻要有重量,空間便會有凹陷。
“後生,你不必驚訝,這也不全是老頭子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