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薑然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單薄的外套鋪陳開來,如同被水浸濕的黑色蝶翼。
連綿的雨織成困鎖他的大網,薑然幾乎可以聽到對方隱在雨聲中的粗重喘息。
他在興奮,為自己即將到手的獵物。
被傷口影響無力自主行動,且看起來沒有一點反抗能力的落單少年,大概沒有比這看起來更完美的獵物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少年抖得也越發厲害。
他的恐懼無疑是最好的助燃劑,如果沒有意外,幾乎已經可以預見今天的結局了。
但是很奇怪,在即將靠近的最後一刻,周遭陡然安靜下來,那道沉悶的腳步聲消失了,整個世界裡隻剩下了雨聲,以及少年自己刻意壓低的呼吸聲。
精神上高度緊張帶來的眩暈感還未散去,頭頂飄搖的雨絲突然被遮去,一道黑色的傘麵傾斜下來,少年抬起頭的瞬間恰好迎上來者的視線。
對視的那一刻,眉眼深邃俊逸的男人皺了眉,眼底浮上一點錯愕,“薑然?”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渾身都在抖少年張了張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勉強笑了笑,墜在他眼睫上的水滴顫了顫,在這一刻落了下來,淚珠般滾過他蒼白的臉頰。
沈眷抓著傘的手突然不穩起來,身體上的動作遠比思維更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彎腰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借著他的力道,薑然才勉強站了起來,劇烈的疼痛和還沒有散去的恐懼讓他的臉色白得有些不像話。
他抬頭看向沈眷,“謝謝,但是請問你是……”
看到他臉上的防備,沈眷勾了勾唇,眼底是一閃而過的晦暗,“薑先生大概是不記得我了,我是沈眷,前幾天剛剛搬來,就住在您的對門。”
青年偏頭看向他,眉眼線條乾淨溫潤,很難讓人生出惡感。
薑然費力地搜索著自己的記憶,終於在某個角落裡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他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原來是你。”
薑然現在住的小區不算很新,現在他那層樓隻有三戶還住著人。
一個是他,一個是他隔壁的鄰居,以及對麵剛搬來的沈眷。
薑然稍稍放下了心,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和沈眷之間挨得有些太近了。
沈眷一手撐著傘,一手抓著他的胳膊,也許是怕他淋到雨,沈眷拉著他的胳膊將他往裡帶了帶。
可傘下的空間就這麼大,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如果再靠近一點,薑然幾乎就要陷進他的懷裡去了。
這樣近的距離顯然不適合出現在鄰居之間,更何況……他有些不太喜歡沈眷。
這種下意識的排斥感促使薑然尷尬地往旁邊挪了挪,想要拉開一點同對方之間距離,卻沒想到一不小心扯到了腳踝上的傷口,薑然頓時吃痛地皺了眉。
打濕的單薄外套緊貼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因為疼痛而正在發抖的單薄肩膀,看起來真的是狼狽又可憐。
沈眷抬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少年,視線先是在他外露的修長脖頸上轉了一圈後才開口道:“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不用了。”
薑然疼得臉都白了,硬撐著精神詢問道:“可以麻煩沈先生先送我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