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彌漫四野,無邊的絕望中,一道森冷寒氣逐漸逼近。
地上的男生眼珠瞪大,臉頰因為窒息而慢慢呈現出豬肝色。
他抓撓著周禾的手臂,試圖從他手中逃脫。
祠堂屋簷下懸著的銅鈴被風卷動,發出的悶響在這片不大的空間裡迅速傳播開來。
周禾的動作越發沒個收斂,癲狂失態的模樣如同地底爬出的惡鬼。
他死死掐著自己同伴的脖子,感受著同伴的氣息一點一點微弱下去,周禾神經質地連續問道“我都讓你安靜點了,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
人類啊,是這樣脆弱,隻要周禾再用力一些,再維持這個動作久一點,他就能輕易奪走自己同伴的性命。
但就這樣結束的話,這場遊戲未免就有些無趣了。
所以在結束的前一秒,一道輕笑自他背後突然響起,驚得周禾猛然轉頭去看。
可他的背後空蕩蕩一片,除了流淌的冰冷空氣外什麼都沒有,剛剛的聲音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誰,誰在那?!”
可憐的人類如驚弓之鳥般鬆開了自己的同伴,顫巍巍地轉頭搜尋起來視野範圍內的所有異常。
周禾渾身都在抖,周圍太安靜了,安靜到他幾乎可以聽清自己淩亂的呼吸和心跳。
一條冰冷的,沾著腐敗氣息紅色的披帛落在了他的肩頭。
周禾僵硬地偏頭去看,那道暗紅色的身影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進入了他的視線。
披著紅色嫁衣的“新娘”懸在半空,見他終於發現了自己,它極其興奮地彎腰用自己柔軟到近乎沒有骨骼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脖子。
冷風襲來,拂開了“新娘”的紅色蓋頭,露出了下方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皮膚,它的身量極高,已經完全超脫正常人類該有的範疇。
蘇醒的怪物緊盯著眼前的活人,鮮紅的口動了動,然後沿著唇角緩緩往臉頰兩側咧開。
那條濕膩的,如同爬行動物一般長的舌滑了出來,帶著腐敗的血腥味,貪婪地落在了周禾的脖頸間。
隻差一點,它就要完成今日的狩獵了。
周禾目光呆滯,像是已經被嚇呆了一樣,渾濁的眼睛愣愣地直視著前方,任由“新娘”帶著血腥味的爪子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但就在關鍵時刻,“新娘”陡然停了下來,紅色的蓋頭晃了晃,它的視線穿過那塊布料直直落在了門外的大霧中。
片刻僵持後,“新娘”不甘心地收起了自己的長爪,慢慢重新藏進了黑暗中。
直到它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祠堂中,周禾渾濁的眼底晃動一瞬,終於慢慢恢複了一絲清明。
冷汗自背後一點一點滲出,像是被抽乾所有力氣一樣,周禾猛地癱倒在地劇烈喘息起來。
他仰躺在地上,逐漸聚焦的視線裡,一道纖瘦單薄的身影提著燈自濃霧中緩緩走出。
搖曳的暖黃色燈光映著他姝麗的眉宇,隔著霧氣與暗色,少年抬眸看了過來,眼波流轉間莫名多了層詭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