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axias第一次聽賀遇臣說蘇城話。
賀遇臣說方言的腔調……好蘇!
明明覺得其他人的蘇城話很嗲的,怎麼賀遇臣除了語調溫柔了些,還是這麼攻?
賀遇臣起身,對回廊旁的樂師們一鞠躬,“麻煩各位老師。”
再對阮秋棠一鞠躬:“謝謝阮奶奶。”
“謝什麼?你可要好好唱,讓奶奶見識下你的唱功才好,看你外婆剛才把你誇成什麼樣?”
龔同安沒於人群中,這又是鬨哪一出?
賀遇臣執扇於胸,微微欠身。
“春香,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抬頭地瞬間,大家驚訝地發現,賀遇臣的眼神變了。
左腳向後撤了半步,右肩向下落了半寸。
左手撫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抖了兩下。
板正的身形,竟是換了一副姿態。
阮秋棠的眼睛一亮:好!
龔同安一手握拳捶在掌心:有意思。
gaaxias幾隻發現,不化戲曲妝容,賀遇臣臉上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晰。
“如許呐~”
阮秋棠輕拍團扇,和應道。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此時分明已是萬花頹敗的冬季,今日還是個陰冷的冬日,正午時分,丁點陽光不見。
而賀遇臣,一身灰撲撲的,除了手中的描金扇,又有哪一點跟杜麗娘沾上半點關係?
可圍觀的工作人員,有那麼一瞬恍惚,竟覺得賀遇臣的身影和剛才穿著粉色戲裝的杜春甌重疊。
是位貴氣又端莊的大家小姐。
樂師們是懂行的,賀遇臣甫一開口,第一句念白字正腔圓,韻味十足,便讓他們眼前一亮。
這小夥子,有功底。
如今第一句唱詞從他口中娓娓唱出,他們手上的樂器都似奏地愈發有力些。
賀遇臣還是延了外婆的唱詞習慣,含了蘇音蘇韻。
他今天這版《皂羅袍》,比之之前那一版,更多了幾分靈俏,眼底情感更盛。
“似這般都賦予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賀遇臣如穿花蝴蝶,雖沒有花朵般嬌豔的顏色,但一身灰撲撲,在萬花中反倒襯得特彆,視線騰挪,總會第一眼看到。
“好美。”
有時候的美,隻是一種感覺,無關性彆。
賀遇臣的眼中舍掉冷冽,化作一雙含情目,眼波流轉間,繾綣深情。io第二次聽昆曲,他聽不懂詞中意,卻能感受曲中情。
臣哥和阮奶奶執扇翻飛的身影,好像一隻大蝴蝶,身後跟著一隻小蜜蜂啊!走路的時候也像……
雖然兩人身高不匹配,阮秋棠驚訝發現,和賀遇臣的配合,如此順暢!
這小朋友竟是把春甌的步子記得一丁點不差。
那些細膩複雜的步伐,在賀遇臣腳下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每一步的節奏與走位精準無誤。
阮秋棠臉上笑意更盛,手中的團扇晃動,下一秒穩穩托住賀遇臣的動作。
坐在主位的杜春甌,心裡酸澀,心疼多於欣慰。
她撫掌,輕聲為她的小倌打拍子,就像十幾年前,蘇城小院的午後,她第一次教小倌唱戲。
那時她同小倌講:人這一生短短數十載,學戲也可,做生意當學者都好,找到自己心底的聲音,走下去。
她雖然偶爾抱怨孩子們,沒一個願意跟她學戲,心底卻是支持孩子們的每一個決定的。
隻有她的小倌,總將親人的喜好當目標、快樂當任務,什麼時候能為自己活一次呢?
她要小倌找到自己的路。
後來他去了。
她的小倌做什麼都優秀,唯獨錯算了人心不可控。
交付生死的地方,再硬的心腸都會被軟化,何況她的小倌從小就心軟。
她後悔啊……
杜春甌心思百轉,卻仍為賀遇臣精湛的表演驕傲。
曲畢。
賀遇臣托著阮秋棠地手臂鞠躬謝幕。
院落內,所有人起身鼓掌,久久不息。
賀遇臣緩步走到杜春甌身前。
“外婆,儂阿滿意啊?小倌有勿有撥儂坍台啊?”外婆,您還滿意嗎?小倌有沒有給您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