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遇臣順著周思睿的力道陷進柔軟的沙發裡。
時蘭則專注地倒了兩杯水晾著。
賀遇臣陷進沙發裡,看著兩個隊友為自己忙碌的身影。
似乎察覺到什麼動靜,微微側首朝向樓梯口的位置。io那頭金發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他和韓霽茗鬼鬼祟祟蹲著,兩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韓霽茗緊張地豎起食指抵在唇前,拚命對他做著“噓”的手勢。
他們身後,原斐和柏栩南也探出半個身子。
柏栩南懷裡緊緊抱著一床蓬鬆的羽絨毯,頭發亂糟糟地支棱著,顯然是從被窩裡匆忙爬起來的。
賀遇臣沒有戳破,噙著笑低下頭。
時蘭端著水杯走近,餘光瞥見樓梯上的動靜,輕輕聳了下肩:“看來今晚是全員失眠夜?”io見被發現,索性不再躲藏,三步並作兩步跑下樓:“哥你沒事吧?我聽到咳嗽聲了!”
他在賀遇臣身前東躥西看的,害得他身後的韓霽茗不得不跟著不停挪動身子,探頭探腦。
原斐走下來,把一盒潤喉糖放在茶幾上。
柏栩南乾脆把毯子往賀遇臣身上一裹。
“都不睡了?明天都有行程。”
他此刻說話,一點不像往常乾淨短促,尾音拖得極長,帶著病態的綿軟。
仿佛浸在沸水裡,煮得酥爛,黏連在一起,含糊不清。
他說完便捂著唇角輕聲低咳。
高熱讓他溢出的氣音帶著不正常的顫栗,氣管裡似乎有團火在悶燒,把聲帶灼得發焦。
他抬手接過時蘭遞過來的水,脖頸上淡青色的血管隨著每一次吞咽清晰凸起,在蒼白的皮膚下劇烈搏動,像是隨時會衝破這層脆弱的屏障。
周思睿看了眼體溫計,40度。
“去醫院吧!”
他伸手就要去扶賀遇臣,卻被對方輕輕避開。
高燒讓賀遇臣的麵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乾裂的嘴唇、布滿血絲的眼白,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賀遇臣搖頭,“明早就退了。”
心因性高燒,最近倒是成了常客,總是來得迅猛又突然。
就像他無法控製的情緒一樣,在體內橫衝直撞,燒得他頭昏腦漲。
但隻要熬過最難受的幾個小時,等那些翻湧的情緒漸漸平息,熱度也會跟著退去。
“40度誒!彆聽他瞎說,我打電話聯係夏哥,其他人收拾收拾,上醫院!”
柏栩南直接掏出手機就開始翻通訊錄,一邊說著一邊揮手指揮大家。
賀遇臣抬抬手張口……
幾人早就四散,穿衣服的穿衣服,上樓的上樓。
“喂,夏哥……”
“我去穿衣服,你好好待著。”
時蘭往他肩膀上輕輕一推,將剛把屁股從沙發上抬起的賀遇臣按回。
“小寶看著他,哥哥幫你拿外套。”
“嗯嗯。”韓霽茗用力點頭,按住慢悠悠直起腰的賀遇臣。
“……”
賀遇臣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製弄得哭笑不得,喉間溢出一聲灼熱的歎息。
“我隻是想換個姿勢。”
聲音破碎得像被揉皺又展開的薄紙,尾音還帶著被按回沙發時撞出的氣音,低低的、悶悶的,混著胸腔裡未散儘的笑意,像冬雪落在燒紅的炭盆上,“刺啦”一聲化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