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遇臣的妝容雖然相較其他演員已經簡化許多,卻還是花費了四十多分鐘。
四十分鐘後,張瀾終於直起發酸的腰背,後退兩步仔細端詳自己的作品。
鏡中的賀遇臣已經完全變了個人。
原本清亮的眼眸被深色眼影勾勒得陰鷙深沉,蒼白的膚色更添幾分病態的淩厲。
顴骨處刻意加深的陰影更添幾分形銷骨立的憔悴。
最絕的是那兩片薄唇,被啞光唇膏蓋去了血色,隻餘下一種令人心驚的淡漠。
整體看上去有種久居權位的冷峻病嬌感。
“完美……”
張瀾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陷入工作心流的她此刻已經完全找回了專業狀態,動作利落地取來假發。
這個時期的容晦已經喪“妻”之痛。
烏黑的長發中,摻雜了大半灰白色。
當假發落下的瞬間,那些銀絲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宛如一夜白頭的滄桑,遍是哀慟。
張瀾粘好假發套。
灰白又淩亂的長發垂落肩頭。
幾縷不馴的發絲垂落在額前,他微微抬眼,透過這層發絲的帷幕與鏡中的自己對望。
審視兩秒後,賀遇臣皺了下眉。
當再次對上鏡中的自己,鏡中人的眼神已然變了模樣。
原本的溫和蕩然無存,隻剩深不見底的陰鷙與痛楚。
還未完全做好造型,僅是此刻鏡中映出的影像,就已然呈現出一種頹廢美感。
張瀾沒給賀遇臣束發,捋順頭發後,低垂著用灰色發帶低低半紮了一個發髻。
額頭鬢角用梳尾尖挑落幾縷頭發。
“那個……賀老師,我們先拍這個造型吧?”
張瀾聲音發顫,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劇本裡那個場景——
初次穿上攝政王服飾的容晦,深夜來到長公主冰棺前,散著發蜷縮在冰棺旁,委屈地哭了半宿。
光是想象那個畫麵,就好帶感!
沒錯了,張瀾也是看過劇本的人。
第一次看到劇本的她就被容晦這麼帶感的人設吸引。
得知飾演者是賀遇臣,簡直雙廚狂喜。
“好。”
賀遇臣起身,在小夏和張瀾的幫助下,將那件看上去華麗繁複的黑色蟒袍披上身。
最後係上玉帶,那個權傾朝野卻痛失所愛的攝政王,從書頁中走了出來。
在張瀾的帶領下,賀遇臣來到攝影棚。
攝影棚內,除了攝影師和工作人員,楊芯依居然也在。
賀遇臣了然。
作為劇內cp,雙人照不可或缺。
這部劇裡,作為容晦,唯一稱得上與他有羈絆的唯有長公主。
導演鄭川不知何時已結束了上一場拍攝,正背對著門口查看樣片。
他看到賀遇臣的造型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好!是我要的效果!”
楊芯依剛結束自己的單人拍攝,一襲紅衣似火,半散的青絲僅用一根素簪鬆鬆挽著,毫無珠翠點綴卻更顯清麗脫俗。
鄭川迫不及待地將兩人推到背景板前:“來,先拍幾張雙人的。”
當一身肅殺的攝政王與紅衣灼灼的長公主並肩而立。
他玄衣如墨,銀發如霜,眉眼間儘是權傾朝野的冷厲。
她紅裳似火,青絲如瀑,唇角含著睥睨眾生的傲然。
兩人相對而立,明明隔著半臂距離,卻仿佛有無形的絲線糾纏。
“小賀站後麵,小楊站前麵。”
鄭川親自上前調整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