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星塵無聲滑過舷窗——如果那層能量屏障能被稱為舷窗的話。李想操縱著由最後一絲歸途之光能量凝聚而成的、僅能容納四人的脆弱梭形舟,在寂靜的虛空中滑行。舟體表麵,銀藍與暗金的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滅,汲取著宇宙中彌散的微弱能量,勉強維持著存在。
林薇躺在舟心,依舊昏迷,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但平穩。斷臂處被一層柔和的能量薄膜覆蓋,那是李想用方舟之力和深淵能量勉強封住的傷口。珊兒跪坐在母親身邊,小心翼翼地用濕潤的能量布擦拭著她的額頭,星銀色的瞳孔裡滿是擔憂。阿塔蜷縮在角落,昏睡著,手腕上那暗金的紋路似乎沉寂了許多,但偶爾仍會無意識地抽搐一下,眉頭緊鎖,仿佛在對抗著體內的噩夢。
死寂。除了能量流動的微弱嗡鳴,隻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聲。
李想的異色雙瞳凝視著前方那片陌生的星域。聖鑰最後投射出的星圖坐標如同烙印在他腦海——搖籃星係,一個從未在已知星圖中出現過的名字。
這裡就是“家園”嗎?目之所及,隻有一片稀疏的、散發著淡紫色星雲的未知空域,看不到任何行星或恒星的跡象,隻有無儘的黑暗和遙遠星辰冷漠的光點。
“哥…”珊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能源還能支撐多久?”
李想的目光掃過梭形舟內部閃爍不定的能量符文:“如果保持現狀,最多三個標準星日。如果進行躍遷…一次就會耗儘。”
他們的躍遷引擎是依靠歸途之光殘餘力量強行模擬的,極不穩定,且隻有一次機會。必須用在最確定的時刻。
就在這時,李想左眼的銀藍光芒微微一閃。他感知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波動——並非來自星圖坐標方向,而是來自側後方一片扭曲的、仿佛空間褶皺的黑暗區域。
那是…深淵能量的殘留波動?極其稀薄,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秩序感,與他體內和右眼所代表的狂暴深淵截然不同。
幾乎同時,蜷縮的阿塔猛地抽搐了一下,手腕暗金紋路亮了一瞬,喉嚨裡發出模糊的囈語:“…牆…好多…牆…”
而昏迷的林薇,無意識地握緊了右手,仿佛在虛空中抓住了什麼。
李想的眉頭皺了起來。深淵…秩序…阿塔的感應…母親的異動…還有那偏離坐標的波動…
事情,似乎並非簡單的“前往家園”那麼簡單。
未知信號,善意或陷阱?
突然!
梭形舟內響起一陣急促而陌生的警報聲!並非能源警報,而是信號接收警報!
一道微弱但清晰的、經過重複編譯的廣義友好信號,被梭形舟簡陋的接收器捕捉到!信號源,赫然來自那片散發著奇異深淵波動的空間褶皺區域!
信號內容很簡單,不斷重複:
“…歡迎…迷途的…星旅者…”
“…前方…淨空區域…禁止…通行…”
“…如需…引導…請回應…此頻段…”
“…重複…歡迎…”
珊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哥!有信號!是其他幸存者嗎?”
李想眼神卻更加冰冷。右眼的暗金微微閃爍,流露出本能的警惕。太巧了。在這片荒蕪的空域,恰好有一個信號指引他們去往那片散發著詭異深淵波動的地方?還強調“淨空禁止通行”?
他嘗試用梭形舟的傳感器掃描信號源方向,但反饋回來的隻有一片模糊的能量迷霧,無法探測到任何具體的艦船或空間站信號。
“不像官方信號,沒有識彆編碼。能量簽名…很古怪。”李想沉聲道,“像是…某種偽裝。”
“可是…萬一他們真的能幫我們呢?”珊兒看著昏迷的母親和弟弟,語氣急切,“媽媽的傷…還有阿塔…我們需要幫助!”
李想沉默了片刻。珊兒說得對,他們資源匱乏,傷員需要安置。但這信號出現的時機和地點,都透著一股詭異。
他看了一眼星圖坐標,又看了一眼信號來源的方向。
兩個選擇:遵循聖鑰的指引,前往未知的“搖籃”家園;或者,回應這個神秘的信號,前往那片秩序深淵波動的區域,賭一把是善意還是陷阱。
深淵回響,暗影低語
就在李想權衡之際,異變再生!
那股來自空間褶皺區域的、奇異的秩序深淵波動,似乎感應到了梭形舟的存在,突然增強了!並且,開始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在…呼喚著什麼?
呼應的,並非李想,也並非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