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眼前姑娘跟她年輕近乎相像的麵容，原本還不確定的王春蘭，此時整個人如遭雷轟！
王春蘭死死地攥住那瘦得可怕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對方掌心。
十八年前她在產房生下肉乎乎的小丫頭，如今卻像枯樹般杵在眼前，王春蘭當場就心疼地落淚！
“囡囡，我是你親媽啊！”王春蘭猛地抱住她，摸到的全是骨頭，硌得她心口都在疼。
被稱作“囡囡”的女人身子一抖，縮著脖子害怕地往後躲，“這位大娘，你認錯人了……我媽叫林曉蓮。”
王春蘭聽到這話，抱住她的身子一僵。
是了，林曉蓮偷了她的孩子，她才是自己閨女名義上的媽媽，在囡囡眼裡她就是一個奇怪的瘋婆子。
而且……她現在不能和劉麻婆撕破臉。
更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真假女兒了！
王春蘭深吸一口氣，緩慢地說道：“我有個女兒跟你差不多年紀，你們長相也有點相似，是我認錯了。”
她看著王春蘭懵懂地點點頭，也是，怎麼突然有人冒出來說是她親媽呢？
雨傘隻能勉強遮住一人，兩人身上的衣服被水汽浸得濕潤。
王春蘭試探地開口：“這麼大的雨我也回不去了，能不能帶我去你家換身衣服？”
眼前的姑娘聽後頭皮一緊，想起村裡傳的“流竄犯”“投機倒把”的事，手指不自覺地捏緊衣角。
她支支吾吾，本想鼓起勇氣拒絕，可看到王春蘭那張臉，忽然莫名湧起一股親切感，心頭一軟。
最終從嘴裡擠出幾個字，聲音比雨聲還小：“那行……你跟我來吧。”
王春蘭知道自己太突然了，囡囡肯定以為她是壞女人。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多親近閨女。
林曉蓮要是見到她們後，臉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王春蘭懷著這樣的心理，和囡囡撐著同把傘，往前方土路的儘頭走去。
一路上，王春蘭越走心中越疑惑，這不是回劉麻婆家的路啊！
她按捺住心思，默不作聲地緊緊跟著。
雨嘩啦啦地下著，砸得村裡土路都成了泥漿溝，兩人濺了滿腿子泥點，七扭八拐停在了一處土房子。
茅草屋塌了半邊，雨天漏雨，晴天漏光，夜裡躺床上還能看星星。
大門歪歪斜斜的，窗戶紙早就爛了，涼風呼呼往裡灌。
一看就是窮苦人家，比周勝利家還窮。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王春蘭嗓子眼發緊。
“我……我家地方小。”她支吾了兩聲，往後退了半步。
她頭發亂糟糟的，裹緊發白的藍布土褂子，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自卑。
王春蘭想說點什麼，喉嚨卻像塞了團棉花，又堵又疼。
這時，大門“吱呀”一聲忽地被推開。
一個穿著靛藍色布衣的姑娘走出，一邊指著囡囡一邊大罵。
“自己爺們兒在地裡累得跟驢一樣喘，你倒好現在才回來！”
“林賤女！我哥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娶到你這麼一個賤貨！”
王春蘭瞳孔劇烈地收縮，腦袋忽然猛地炸開。
她真女兒竟然叫林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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