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法槌落下。
清脆有力。
敲擊在時微的心上,敲碎了這段披著完美幻象、內裡卻充滿欺騙與劇毒的婚姻。
旁聽席的何蔓、時嶼激動地站起來,紛紛為她鼓掌。
時微聽著歡呼,微笑著眨掉眼角濕潤,衝他們會心一笑。
目光不經意間,撞上了旁聽席一道刻薄、不屑的視線——是她的婆婆周瓊芝。
時微視若無睹,轉瞬移開目光,看向身旁的顧南淮。
周瓊芝嘴角抽了抽,衝著時微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一把抓起鄰座上的愛馬仕挎在臂彎,霍然起身。
下一瞬,她腳步頓住,臉色瞬間陰沉——隻見顧南淮正為時微拉開椅子,姿態小心地護著她步出原告席。
她重重地冷哼一聲,下巴抬得更高,踩著高跟鞋,目不斜視地朝著出口方向走去,那挺直的背影透著一股強撐的傲慢。
周瓊芝怎麼都想不明白,這世上還有另一個跟她兒子一樣的青年才俊拜倒在時微這種灰姑娘的石榴裙下。
這個青年才俊還是比她兒子還要優秀、出身權貴的顧南淮!
……
莊嚴的法院大門緩緩開啟,午後的陽光帶著近乎滾燙的溫度。
時微沒有撐開遮陽傘,上前一步站在陽光下,下意識地闔上眼皮,任由陽光照耀她一身,空氣裡仿佛都是自由的氣息。
這時,一絲清冽乾淨的烏木沉香調竄進鼻腔,空氣裡多了一股子成熟的男性氣息。
時微緩緩轉頭,顧南淮就站在她身旁。
高大的身影在陽光下投下清晰的輪廓。
陽光落在他挺括的肩線和棱角分明的側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男人指間夾著一根未點燃的雪白香煙,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褲縫,嗓音溫沉,“判決書最快十天下來。”
判決書真正下來的時候,她和季硯深的婚姻才真正結束。
不過,板上釘釘的事了。
四目相對。
時微眼中還殘留著解脫的淚光。
她主動伸出手,聲音有些微的哽咽,卻無比清晰:“師哥,謝謝你。”
如果沒有他,國內根本沒律師敢接季硯深的離婚案。
更不會這麼快就宣判。
顧南淮目光鎖著她,喉結微動,穩穩地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
他的手掌寬厚溫熱,指腹帶著薄繭,力道適中,給人一種溫暖踏實的感覺。
此刻,法院馬路對麵,一輛線條冷硬的黑色轎車靜靜停泊在樹蔭下,深色的車窗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光亮。
車內,季硯深靠在後座,一雙黑眸死死地釘在法院門口那沐浴在陽光下的兩人身上,最終定格在他們緊握的手。
那畫麵刺得他眼睛生疼,下腹尚未痊愈的傷口似乎也隨著心臟的抽搐而隱隱作痛。
一旁座位裡的周京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膝蓋,嘴角勾著一抹玩味,打破車廂內的死寂。
“真放手了?挺意外的。”他側頭瞥了一眼季硯深陰沉的側臉,“不過,明智。為了個已經變了心的女人,跟顧南淮撕破臉,不劃算。”
周京辭很是意外,季硯深在看到那組照片後,竟沒在法庭上亮出來。
他猜測,他是權衡利弊後選擇了隱忍。
見季硯深沉默不語,周京辭又安撫,“季哥,權勢才是最實在的,你這樣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聞聲,季硯深鼻腔發出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
依舊沉默不語。
……
私房菜館的包廂內,暖黃的燈光營造出溫馨放鬆的氛圍。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醇厚的酒香,以及一種劫後餘生的、純粹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