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臥室門,一眼撞見餐桌上那束白玫瑰。
進口的品種,枝乾筆挺,花瓣舒展,帶著晨露的清冷和生機。
記憶裡,“微園”那堵爬滿“藤冰山”的灰牆,毫無預兆地浮現出來。
季硯深曾撫著那些花說,她就像這依附牆壁的玫瑰,而他是任她攀援的牆……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戴著護具的腳踝,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這就是季硯深和顧南淮的天壤之彆。
一個隻想將馴養成依附的藤蔓。
另一個,卻懂她是獨立、堅韌的,不必依附於任何人。
“微微。”何蔓揉著惺忪睡眼,趿拉著拖鞋從客房出來,長發蓬鬆,“喏,師哥留給你的。”
她遞過一個信封,眼神帶著暖融融的揶揄和祝福。
時微一愣,“他人呢?”
說話間,接過沉甸甸的信封,心尖顫了顫。
何蔓打了個哈欠,“昨晚送你回來後就收拾收拾回京城了,留了信給你。”
時微點點頭,轉身走向灑滿晨光的陽台,在柔軟的沙發裡坐下後,小心翼翼拆開了信封。
屬於顧南淮的字跡映入眼簾。
他的字,一如他這個人,力透紙背,卻又帶著一種沉穩的筋骨。
僅僅是看著這些字,就仿佛能觸摸到他執筆時的那份專注與沉穩,心尖被一股熨帖的暖意輕輕包裹。
時微一行一行,安靜地往下讀。
她的臉色也一分一分褪儘了血色。
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尖深深掐透了信紙,一滴熱淚“啪”的一下,砸在了信紙上,暈染開墨跡……
“微微,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唯一能徹底打破僵局的方式。季硯深捏著那些所謂的‘把柄’,像懸在你我頭頂的利劍,他永遠不會甘心放手,他會用它們一次次地逼迫你,耗著你不離婚。這局麵,必須終結。”
“……我為了靠近你,為了將你從季硯深身邊拉出來,利用了職業的便利。它們像汙點,一直在我心裡,從未散去。這不是為了你才去承擔的,是為了我自己良心的安寧,為了抹掉那些汙跡。”
“彆慌,更彆自責。這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為了感動你。我做這一切,從不是為了讓你感動,更不是為了以此作為籌碼,得到你。”
“微微,我想要的。”
“是你能真正自由地呼吸,徹底掙脫那段將你困在陰影裡的、有毒的婚姻。我不想你再因為那些汙糟的把柄,被任何人威脅、鉗製!”
“這自由,是我欠你的。為我曾經的私欲,為我用過的那些不光彩的手段。這是我心甘情願付出的代價。”
“彆擔心我,明天準時出席庭審!”
時微滿臉是淚地抬起頭,抓過手機,本能地撥打顧南淮的號碼。
關機。
她心下一沉,指尖顫抖著,毫不猶豫地又撥通了顧老太太的電話。
她必須知道,顧南淮這一去,究竟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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