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一個房間門口,範九安習慣性地想敲門,手穿過門時,才想起來沒這個必要。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無禮地走進父親的房間。
他的父親,一個最重視禮儀的人,如果看到他這個樣子,肯定會狠狠地訓斥一頓。
作為範家家主,房間自是與一般人不同。
他的個人房間有三室,書房、服飾間和私人影音室。
還有一個客廳。
從範九安有記憶開始,隻有被帶到這,才有見到父親的機會。
父親定下的規矩,小輩不可以隨意踏入長輩的地方。
或者他哪天心情好,去他們住的地方,這種可能性對其他兄弟姐妹來說很少,但他不一樣。
範父坐在沙發上,管家福伯站在後麵給他錘肩。
再見到親人,一向冷情的範九安心中也湧上一絲暖流。
福伯開口:“老爺,最近想對二少爺下手的人越來越多了。”
範父冷哼一聲:“多派點人保護他,彆像那個廢物一樣,培養了這麼多年的擋箭牌,隻要再挺過兩年,小羽就能成年,到時候他功成身退,我範家自然不會虧待他,可他竟然為了救人被淹死了!”
廢物,擋箭牌,小羽……
一個個詞砸下來,震的範九安臉色慘白。
小羽,說的是他那最小的弟弟範羽嗎?
管家附和道:“不是範家的種就是不靠譜,當初要不是楊先生說他總能化險為夷,範家也不會收養他,誰知道竟然是個短命鬼,這楊先生的能力——”
“彆亂說!”範父訓斥道,“這些年範家的榮耀離不開楊先生的幫助,死了個廢物而已,不至於為了他去質疑楊先生。”
“老爺說的是,是我眼界不夠。”管家趕緊道歉。
安靜了一會,一直在猶豫的管家突然開口:“老爺,您看要不要給六、那廢物燒些紙錢,七月十五,省得他上來作亂。”
“不用!一個野孩子而已,他配嗎!”範父聲音冰冷,一副嫌惡的模樣。
管家應了聲,沒再說話。
範九安愣愣地站在那,一直以來,他都沒在父親身上感受到過父愛,隻是彆人都說他受寵,久而久之,他也覺得父親最疼愛的人是他。
當血淋淋的真相被揭開時,當初因為這份寵愛額外遭受的痛苦成了個笑話。
因寵愛帶來的心理負擔而尋死的舉動更是天大的笑話。
範九安突然很想見到謝長歡,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能確定,謝長歡對他的好一定是真的。
眼前的一切模糊起來,他看不到腳下的路,唯有伸出手去尋找那唯一的溫暖。
“長歡,長歡你在哪?”
“九安,我在,沒事的。”謝長歡抓住他的手,將人抱進懷裡。
在陵園裡沒找到範九安的墓碑,他想來範家查查,誰知道在門口聽到了這兩人說話。
本以為隻有他們在,結果聽到了範九安喊他的聲音,無助又絕望,讓他心臟猛地一縮。
“謝長歡,是你嗎?”範九安抬起頭看他,不斷溢出的淚水阻隔了視線。
謝長歡伸手替他拂去臉上的眼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剛親過的,還記得吧,範九安,你說我是誰?”
範九安眼睛眨了下,淚水滾落,他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長歡,你怎麼在這?”
“本來不在這,一聽到你的呼喚,立馬閃現過來,感動不?”謝長歡衝他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