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挾著山間的寒氣,吹動雲棲的衣角。
她沒有片刻停留,身影在月色下拉長,如鬼魅般穿過交錯的樹影,最終沒入一處被藤蔓與苔蘚完美遮掩的隱蔽洞口。
這裡是靈泉龍脈的一處分支末梢,靈氣稀薄卻勝在隱秘,是她為自己留下的最後退路。
山洞內陰冷潮濕,水滴順著岩壁滑落,發出清脆的滴答聲,在這絕對的寂靜中宛如心跳。
雲棲沒有點燃火石,隻是憑借著修行者遠超常人的夜視能力,熟練地繞過幾處嶙峋的怪石,來到山洞最深處。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用多層禁製符紙包裹的木盒,隨著符紙一張張揭開,一抹溫潤的綠光瞬間照亮了她凝重的臉龐。
這才是真正的木靈種。
它靜靜地躺在天鵝絨的軟墊上,通體翠綠,仿佛蘊藏著整個春天的生機。
然而此刻,雲棲的目光卻死死地鎖在種子的表麵。
就在那光滑如玉的種殼上,一道極其微弱的血色符文,正像有了生命般緩緩流動,時隱時現。
那符文的筆觸,她絕不會認錯——正是師父阿禾親手繪製的護靈印。
過去,這印記從未顯現過,可現在,它卻像被某種未知的力量喚醒,散發著一股焦灼而急切的意味。
“難道……它在回應什麼?”雲棲伸出微微顫抖的指尖,想要觸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她能感覺到,這顆種子不再是死物,它像一個沉睡了太久的人,正努力睜開雙眼。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在洞口響起,沒有刻意掩飾,卻又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雲棲並未驚慌,她知道來人是誰。
沈硯的身影出現在洞口,月光為他鍍上了一層銀邊。
他走了進來,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雲棲手中的種子上,隨即看向她緊繃的側臉,低聲問道:“他有沒有起疑?”
“我交出的是用百年青木心偽造的種子,上麵附加了師父留下的擬態禁製,除非他立刻用真元催化,否則短時間內看不出破綻。”雲棲搖了搖頭,聲音裡透著一絲疲憊與後怕,“他收下了,沒有當場拆穿我。”
這個結果,既在預料之中,又讓人心底發寒。
不拆穿,比當場發難更可怕,那意味著陸滄溟有著更深的圖謀,他自信一切儘在掌握。
雲棲將手中的木盒遞給沈硯,“你看這個。這顆種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我懷疑……可能和掌教有關。”
沈硯接過木盒,目光觸及那枚血色符文的瞬間,瞳孔驟然一縮。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一縷神識探入其中。
刹那間,一股奇異的共鳴感從種子內部傳來,穿透他的神識,直擊他丹田氣海深處那枚沉寂已久的古神印記!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沈硯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他體內的古神印記竟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了一圈圈清晰的漣漪。
那不是靈力的碰撞,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源自神魂深處的呼應。
“這不是單純的靈力反應……”他抬起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驚駭與凝重,“更像是某種召喚。”
召喚!
兩個字讓山洞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雲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們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濃得化不開的警覺。
一個能與沈硯體內神秘印記產生共鳴的種子,一個知道這顆種子秘密的掌教……這背後牽扯的,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龐大和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