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源自天地洪荒的偉力在雲棲體內奔湧、沉澱,最終化作一道溫順的溪流,歸於四肢百骸。
就在神脈徹底穩固的瞬間,她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向後倒去。
“雲棲!”
沈硯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入手處,女孩的身體冰冷得嚇人,氣息微弱,仿佛隨時會斷絕。
他心中一緊,來不及細想,打橫將她抱起,轉身衝向不遠處那座早已廢棄的守田舊屋。
他的動作驚動了周圍尚未散去的弟子和執事,眾人嘩然,正要上前詢問,卻被沈硯一聲冰冷的嗬斥震在原地。
“都站住!”他抱著雲棲,眼神如刀,掃過每一個人,“神脈初醒,力量不穩,雲棲已遭反噬。從此刻起,靈田方圓百丈之內,列為禁區!任何人不得靠近,違者以擾亂神脈、圖謀宗門根基論處,執法堂可先斬後奏!”
此言一出,眾人噤若寒蟬。
以“防止神脈汙染”為由封閉整片區域,這個理由冠冕堂皇,無人敢於質疑。
更何況,說這話的人是手握農神令、代掌執法堂的沈硯。
他既是在保護懷中的雲棲,也是在用最強硬的姿態,斬斷一切伸向此處的窺探,尤其是來自掌教的耳目。
將雲棲安置在舊屋唯一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沈硯親自守在了門口,如一尊不可撼動的門神。
他下令調來執法堂的親信,將整片區域圍得如鐵桶一般,連一隻飛鳥都難以擅入。
屋內,本該“昏迷不醒”的雲棲,卻在門扉合上的瞬間,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的眸子清亮如洗,沒有半分被反噬的虛弱。
剛才的昏迷,不過是她瞬間做出的判斷——在眾目睽睽之下,示敵以弱是最好的偽裝。
她沒有起身,而是翻過手腕,那枚晶瑩剔通的水靈種靜靜躺在掌心。
她將靈種輕輕按在身下的床板上,閉上雙眼,神識隨著靈種的力量,如水銀瀉地般滲入腳下的大地。
神脈覺醒後,她對這方天地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
靈氣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氣,而是一條條清晰可見、奔流不息的溪流。
整座無量仙宗的山門,就像一張由無數靈脈交織而成的巨網,而她所在的這片靈田,正是網的中心樞紐。
然而,當她的神識順著靈脈向外圍擴散時,一種尖銳的刺痛感猛然傳來。
她“看”到了!
在靈田的外圍,一道道由陰煞之氣和詭異步法構成的黑色符文,如同致命的鎖鏈,深深地釘入了靈脈的節點之中。
這些符文彼此勾連,形成了一個隱秘而惡毒的環形大陣。
斷靈陣!
雲棲的心沉了下去。
這是一種極其歹毒的陣法,平日裡引而不發,可一旦陣法中心有過於龐大的靈力向外溢出,便會瞬間被引爆。
屆時,整個陣法會將溢出的靈力強行逆轉、壓縮,最終化為一場毀天滅地的靈爆,將陣心的一切徹底撕碎。
掌教好狠的心!
他根本不是在等待神脈成熟,而是在等一個“契機”。
他早已料到神脈覺醒會引發靈氣波動,便提前布下此陣。
若雲棲無法完美控製神脈,導致力量外泄,斷靈陣就會引爆,將她和這片靈田一同化為飛灰。
而他,則可以對外宣稱是雲棲駕馭不住神力而自毀,順理成章地將一切責任推卸乾淨。
若雲棲能完美控製,他同樣可以啟動此陣,逼迫她為了不引爆靈田,隻能將所有神脈之力內斂,最終走向唯一的結局——主動獻祭,將神脈完完整整地“歸還”於他。
這是一張絕命的天羅地網,無論她怎麼選,都是死路一條。
夜色漸深,屋外傳來沈硯沉穩的腳步聲。
他推門而入,帶進一身寒氣。
看到雲棲已經坐起,他並未驚訝,隻是將手中一枚殘破的玉簡遞了過去。
“這是我從執法堂最深處的秘檔裡找到的,關於‘農神共生’的零星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