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桶給老子放下!”
表哥的怒吼聲撕破了混亂的嘈雜,尖銳地刺入小霞的耳膜。
小霞用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從混沌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眯起眼睛,努力地看向窗外。
曾經一望無際的平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側高聳的土黃色山壁。
這山壁像兩堵巨大的城牆,將車廂困在狹窄的峽穀中,給人一種壓抑和窒息的感覺。
乾燥的黃土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一股荒涼和蕭瑟的味道。
小霞的心臟猛地一沉,寒意迅速從腳底攀上頭頂。
她一抬頭,上麵隻看見狹窄的天空,像一條帶子。
天色已晚,左右暗淡的黃土牆壁,阻斷了視線。
難道……難道這是到了鬼門關?
她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顛簸的貨車上,過了整整兩天一夜。
一路上,貨車車廂如同巨大的搖籃,晃動不止,將她輕輕送入夢鄉。
剛剛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被溫暖和煦的光暈包圍,還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個男孩皮膚如小麥般健康,眼神深邃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迷人卻不可捉摸。
儘管滿臉沾滿煤灰,他的俊朗五官絲毫未被掩蓋。
他低頭凝望小霞,目光溫潤如水。
“妹子,我叫燈燈!你叫什麼名兒啊?”男孩的聲音低沉,磁性十足,宛如大提琴的旋律在她耳邊呢喃,輕輕撥動她的心弦。
小霞的臉頰頓時染上紅潤,心跳加快,仿佛快要躍出胸腔。
她羞赧地抬眼,偷瞄了一眼這個滿臉煤灰卻英俊迷人的男孩,旋即羞澀地低下頭,細聲細氣地說道:“我……”
正在小霞享受這浪漫的嬌羞時,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將她從夢中驚醒。
貨車劇烈震動,小霞的身體猛地向前傾,差點撞上前麵的鐵板。
她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抓住車廂壁,才免於摔倒。
車廂開始劇烈搖晃。
各種聲音如洪水般湧來,發動機的轟鳴、鐵皮的碰撞聲、表哥和慶哥的叫罵聲交織成一片,直撞得小霞頭昏腦漲。
“瓜娃子!把酒桶給老子放下!”表哥的怒吼再次在駕駛室炸響,震得小霞耳膜嗡嗡作響。
這一聲吼,徹底驅散了小霞殘存的睡意。
她猛地睜開雙眼,眼皮像被針紮了一樣,又酸又澀。
入眼是一堆酒箱,將她緊緊包圍,仿佛一座小山,幾乎將她掩埋。
小霞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掙紮著,想要從這堆酒箱的“包圍”中突圍。
她先是用手推了推身旁的箱子,發現它們堆積得相當結實,紋絲不動。
於是,她又嘗試著挪動身體,一點一點地將自己從縫隙中擠出來。
終於,她的頭探出了箱堆,得以重見天日。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差點驚叫出聲。
這輛貨車正行駛在一線天下麵的夾壁之中,道路狹窄得令人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