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原本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更顯得屋內氣氛凝重。
小霞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悲傷,緩緩說道:"今天,在河灣縣城……"
她頓了頓,眼眶微微泛紅,視線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小英那張熟悉而蒼白的臉,"小英,她,死了。"
"今天?!"馬有才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旱煙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咋死的?咋會這麼突然?"
三嬸也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問道:"是啊,小霞,這到底咋回事啊?你快說說清楚。"
小霞環顧四周,看到大家焦急的神情,小霞心裡更加難受,她知道這個消息對馬家人來說太過突然,但她必須要說出來,也要讓馬家人知道小英臨走前受的委屈。
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悲傷的情緒,才緩緩說道:"我在河灣縣城工作,小英,也就是你們說的謝娟,是我的同事,我們關係很好。"
"啥?!"楊翠花驚叫起來,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那個被媒婆帶到自己家來過的女人竟然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小霞是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然而小霞臉上沉痛的表情卻狠狠地擊碎了她的僥幸,"你說啥?謝娟是你同事?"
"是啊。"小霞點點頭,眼眸中閃過一絲悲傷,她不禁回想起和小英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快樂的,悲傷的,都隨著小英的離去變得彌足珍貴。
"我估計她從你們這裡走了之後不久,就在河灣與我認識了。但她從來沒提起過這裡的事,我也一直不知道她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金磚婆娘。"
懊悔像根帶刺的藤蔓,緊緊纏繞著楊翠花的心。
"早知道……早知道她是受了刺激,我,我……"楊翠花捂著胸口,痛苦地呻吟著,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
"你咋了?翠花!"馬有才見妻子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頓時慌了神,連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
楊翠花一把抓住馬有才的手,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聲音顫抖地說:
"都怪我!都怪我啊!當初,我不該聽信媒婆的胡言亂語,不該對謝家姑娘不好啊!"
"這都啥時候了,你還說這些乾啥?"馬有才不斷地安慰她。
"一切都晚了……"楊翠花無力地搖搖頭,淚水順著滿是皺紋的臉頰滑落。
"如果當時我能多問問她,多關心她,或許就能發現她的不對勁。要是早點知道真相,哪怕隻有一點苗頭,我也會勸你去請最好的大夫,說不定她現在還好好的……"
說到這裡,楊翠花已經泣不成聲。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隻留下無儘的悔恨,在心頭翻滾,像一團怎麼也解不開的亂麻。
楊翠花踉蹌著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馬滿圈身邊,一把將他緊緊摟在懷裡,渾濁的淚水浸濕了馬滿圈的衣襟,她哽咽著繼續說道:"可憐的謝娟啊……"
楊翠花說到這兒,已經泣不成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著。
"你做了鬼可彆怪我們馬家,我是被那個媒婆騙了呀!你去找她,你去找害你的壞人,讓他們遭到報應不得好死!可彆再來找滿圈了呀!"
她一邊哭喊著,一邊雙手合十,朝著空中拜了拜。
馬滿圈一臉天真地望著楊翠花,問道:"娘,你為什麼不讓金磚婆娘來找我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