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翠花見勢不妙,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一邊用手拍打著自己那因為常年勞作而顯得粗壯的大腿,一邊扯開嗓子哭嚎起來。
“小霞啊,娘是真的稀罕你,你可不能合著李家來害我們呀!你大嫂為了救你,嘴都給你親腫了,你個沒良心的,還吐了她一臉的泥水!”
“你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大嫂那張焦急的臉啊!”
“如果不是你大嫂有見識會急救,那個李改燈傻乎乎的根本就不會急救,他就算把你撈起來你也會沒命了呀!你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救你的人被他,被他誣告進監獄啊!”
楊翠花哭訴了半天,趙前亮感到事情確實有些蹊蹺。
她皺起眉頭,扭頭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李改燈,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撒潑的楊翠花,最後將目光落在李改燈握著鋤頭的手上。
那雙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著。
趙前亮開口問李改燈:“她說的是這樣嗎?”
李改燈感到掌心一陣刺痛,那是鋤頭柄硌在他手上的感覺。
他無力地垂下握著鋤頭的手,沉重地點了點頭,目光閃爍,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趙前亮看著李改燈默認的態度,心裡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了解得八九不離十了。
救人畢竟是好事一樁,她可不願看到自己家裡人因為這事兒被人戳脊梁骨,說李家人不講道理。
再說,雖然李家也不是好惹的,但楊翠花這潑婦顯然蠻橫不講理,腦袋還靈活,真要鬨到官家去,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想到這裡,趙前亮決定息事寧人,於是她拉起楊翠花,說:“好了,好了,有事好商量,起來慢慢說,你再彆哭了。”
楊翠花抬起一隻粗糙的手,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眼淚,混合著眼淚和灰塵的液體,在她臉上留下一道道汙漬。
她抽噎了幾聲,想要繼續哭訴,卻發現嗓子乾澀得厲害,隻能斷斷續續地、哽咽著說:
“我一定要進去看看究竟怎麼一回事,我閨女要真是在你們家出了事,我,我拚了這條命也要和你們討個說法!”
李改燈猛地抬起頭,雙眼死死盯著楊翠花,一字一句地說道:
“記住,誰今天再說一句小霞是你家兒媳婦,我就做兩件事:第一把說‘媳婦’這個詞的人扔進黃河,第二,連夜去省城告狀!把你們扔進監獄!”
楊翠花被李改燈如同野獸般凶狠的眼神嚇得渾身一抖,她看見李改燈握著鋤頭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揮舞過來。
她下意識地將頭縮了回去,嘴唇顫抖著,卻不敢再說一句話,隻能慌亂地點著頭表示同意。
站在李改燈身旁的李巧燈見狀,連忙上前一步,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李改燈的胳膊,示意他少說兩句。
然後轉頭對楊翠花說道:“嬸,還有一點,進去不要吵鬨,不要驚擾我爺爺奶奶。”
李改燈用力握緊鋤頭,掌心的刺痛讓他微微皺眉,但他眼神中的堅定絲毫未減,喉結滾動了一下,接著說:
“隻準你一個人進去,進我家不許哭鬨!老子家明天給娘祝壽,喜事!你彆在我家嚎叫哭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