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山風吹過,小霞的嗚咽聲漸漸平息下來。
她努力控製住顫抖的身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如此反複幾次,試圖平複內心翻湧的悲傷。
喉嚨乾澀得像火燒,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沙啞的聲音細若遊絲,幾乎聽不見:“滿圈……”
馬滿圈一直守在小霞身邊,聽到小霞虛弱的呼喚,他立刻俯下身,回應道:“姐姐。”
小霞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眼神中充滿了無儘的悲傷和思念。
她顫抖著嘴唇,用儘全身力氣說道:“滿圈,來唱河灣調。”
馬滿圈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小霞閉上眼睛,淚水再次順著眼角滑落,她哽咽著說道:
“就唱……隻唱兩句,第二句改成"留下一塊石頭,變成花雲山"。”
馬滿圈還在努力消化小霞的要求,一旁的李改燈已經明白了小霞的意思。
他迅速擦乾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用渾厚而充滿力量的聲音高聲唱道:
“女媧娘娘補了天呐!請你留塊石頭,變成花雲山!”
李改燈的歌聲在山穀間回蕩,帶著一種悲壯和蒼涼,仿佛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悲劇。
馬滿圈也反應過來了,他跟著李改燈一起唱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如李改燈那般嘹亮,卻飽含著深情和悲痛:
“女媧娘娘補了天呐!請你留塊石頭,變成花雲山!”
劉鎮長聽著這悲愴的歌聲,想起了女媧娘娘補天的傳說。
雖然這一帶地區並不信奉女媧娘娘,但他深深地理解小霞此刻的心情,明白她想要表達的願望。
當馬滿圈唱起的時候,劉鎮長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悲傷。
他猛地撲到巨石上,放聲大哭起來,哭聲中充滿了悔恨、自責和無奈。
劉冰在上學的時候,課本上也講過女媧造人的故事。
聽到這首歌詞,他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也跟著哭著唱了起來:
“女媧娘娘補了天呐!請你留塊石頭,變成花雲山!”
楊主任不會唱歌,他雙手合十,對著女媧像虔誠地哭訴道:
“女媧娘娘,你再次補天的時候,請你一定要留塊石頭,變成花雲山啊!你要多做些人放到這裡來啊!”
五個人對著女媧像,深深地拜了三拜,以此表達他們對逝者的哀悼和對未來的祈願。
劉鎮長抬起頭,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催促道:
“天色晚了,快走!到石鼓寺還有七公裡!”
李改燈彎下腰,小心翼翼地背起虛弱的小霞。
馬滿圈則抱起哭泣的劉冰。
五個人都默默地,沿著山路返回。
剛轉過彎,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歌聲:
“女媧娘娘補了天呐!請你留塊石頭,變成花雲山!”
眾人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索橋的方向,隻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正艱難地匍匐前進,像一隻受傷的蟲子,在搖搖欲墜的橋麵上蠕動。
他每一次挪動都顯得異常吃力,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看到這一幕,楊主任和劉鎮長心頭一震,立刻拔腿朝著索橋奔去。
腳下崎嶇的山路顛簸起伏,他們卻顧不上那麼多,隻想儘快趕到那人身邊。
跑到橋頭,楊主任一把拉住劉鎮長,語氣急促:
“鎮長,你彆過去!這索橋遭遇地震,恐怕不能同時承受三個人的重量,太危險了!”
劉鎮長擔憂地望著橋對麵掙紮的身影,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焦急地在橋頭來回踱步。
楊主任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索橋。
鐵索在腳下微微晃動,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