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澤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他分明記得,這雙鞋應該端端正正擺在樓上寧老頭大兒媳的房裡。
“來了啊。”黑暗裡有女人輕笑聲傳來,繡花鞋突然調轉方向,鞋跟磕在地板上發出空響。
三樓傳來房門吱呀聲,兩處聲響一應一和。
周星澤盯著繡花鞋鞋麵,忽然想起老人說過:厲鬼索命時,最愛看人自己走進羅網裡。
那紅繡鞋踏在階梯上的聲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啪嗒、啪嗒。
周星澤體內月華靈力在經脈中奔湧,卻仍抵不住滲入骨髓的寒意。
這宅子早成了她的獵場,而他不過是誤入的困獸。
鞋尖終於停在最後一級台階,繡線在暗處泛著血光。
空氣中浮動的陰氣驟然凝滯。
周星澤後脖頸的汗毛唰地豎了起來。
“我艸,這可比恐怖爛片帶勁不少哇……”他往後蹭了半步,那鞋如同狗皮膏藥也黏上來半步。
周星澤腦子裡過電影般蹦出幾個餿主意:
黑驢蹄子?當這是盜墓呢?
桃木劍?早知道就該他媽網購一把!
童子尿?這個有,但都混成二十好幾的人,當著鬼脫褲子還怪不好意思的……
“咯咯咯……”
一陣陰風往周星澤褲管裡鑽,那女子笑聲如同指甲刮黑板。
更絕的是,繡花鞋上頭慢慢“長”出個人來……
大紅嫁衣,青白胳膊,偏偏肩膀上頭空蕩蕩的。
頭呢?
周星澤一個激靈,差點蹦起來:“哎喲我去!無頭新娘?寧老頭可沒說他兒媳喜歡玩spay啊?!”
供桌上那張黑白照片突突突活過來,裡頭女人咧著嘴,嘴角都快翹到耳根子:“小哥哥長得俊得冒泡呢,留下來陪姐姐玩兒啊~”
“彆彆彆,”周星澤往後退半步:“你這身打扮,擱現在都能算古董,我可配不上。”
照片裡的笑臉突然垮了下來:“你小子膽兒挺肥啊?你不怕死?”
周星澤咽了咽口水:“怕啊,怕得腿肚子都自己跳起轉筋舞,攔都攔不住。”
說著偷偷戳開手機屏幕。
突然,《大悲咒》的調子幽幽飄出來,在空蕩蕩的老宅裡打著轉兒。
女鬼:“……”
周星澤:“……”
“咳咳,”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把音量調到最大,“你就當聽個響兒?現代人驅鬼都講究個氛圍感……”
那遺照裡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幾分:“你小子是來超度我的還是來氣我的?”
“關掉!”
女鬼聲線陡然拔高,供桌上遺像哢地裂開蛛網狀紋路。
“這就關!這就關!”周星澤手抖得險些摔了手機,“姑奶奶息怒,小的不過是想活躍下氣氛……”
“善。”那無頭新娘的嫁衣倏地翻湧如血浪,語調卻陡然轉柔,“既來之,則安之,妾身自當好生款待郎君。”
話音未落,供桌上遺像竟褪去灰白,化作濃豔工筆畫……
朱唇似血,粉麵含春。
更駭人的是,那畫像中的女子首級竟緩緩浮出相框,雲鬢半偏,作新嫁娘嬌羞狀。
周星澤盯著那顆懸空的腦袋,但見其眼波流轉,竟真真透著幾分少女懷春的媚態。
“好生款待?”
周星澤嘴角抽了抽,險些氣笑出聲……
款待個錘子!
倘若是位明眸皓齒的佳人倒也無妨,被喚一聲“郎君”,便當作是一場浪漫豔遇罷。
可眼前這位……
他盯著那顆懸在半空、脂粉簌簌往下掉的頭顱,胃裡頓時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