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變得像漿糊。
周星澤感到身子往下墜,三個人就像撞進樹膠的飛蟲,被黏糊糊的空氣拽著往走廊儘頭拖。
頭頂的燈忽明忽暗,三隻琥珀色的圓眼在天花板上睜開,隨著人偶的怪笑一縮一縮。
樓梯像條吐信的蛇,吞不完他們的腳步。
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再睜眼時,三人又站在一樓樓梯口。
慕容彆也的眉峰打成死結,蘇知音的手指死死揪著衣角,指節發白。
“這是怎麼回事,這樓梯有問題?”慕容彆也的聲音乾巴巴的。
周星澤蹲下來,手掌貼住冰涼的台階。
一種古怪的麻癢從指縫鑽進皮膚。
“不是樓梯,”他忽然說,“是整座樓在耍我們。”
“啥意思?”蘇知音蹲在周星澤旁邊,不解道。
周星澤不答,手指在空中虛劃:“折過紙麼?”
他聲音發沉,“對折後,本來隔開的兩個點就能碰到一起。”
指尖劃過一道看不見的線,“這樓,像被人隨手一折,就彎下去,我們往上走,其實在兜圈子。”
慕容彆也抱著胳膊靠牆,嘴角一撇:“少賣關子。”
眼睛卻往走廊黑處瞟。
周星澤站起來拍拍褲腿,動作慢條斯理:“樓有夾層。”
他抬手指天,“咱們見的隻是第一層,底下還壓著層不老實的空間。那紅肚兜玩意……”
他停了停,“卡在縫裡。”
話剛落音,尖笑刺進耳朵。
聽得人後頸發涼。
一紅肚兜人偶從黑影裡一閃,嘴咧到耳朵根,牙尖細得嚇人。
“它來了!”蘇知音尖叫一聲。
“先離開!”
三人拔腿就往樓外衝,可剛跑到門口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拽了回來。
周星澤感覺後衣領被人一把揪住,重重摔在地上。
他揉著生疼的胳膊爬起來,發現他們又站在了實驗樓的大廳裡,眼前還是那條熟悉的走廊,兩邊門牌上的號碼一個不少。
“媽的!”慕容彆也狠狠一拳砸在牆上,指頭立刻滲出血來。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眼睛瞪得通紅。
笑聲突然從四麵八方湧過來,一層疊著一層,像是整棟樓裡都塞滿了人偶在同時發笑。
隨著笑聲越來越響,走廊兩邊的門開始劇烈搖晃,門板發出咯吱咯吱的哀鳴,鎖頭在門框裡砰砰亂跳,眼看就要繃斷。
“抄家夥!”慕容彆也大吼一聲,舉起手裡的刀。
刀刃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冷冰冰的光。
砰!
第一扇門被撞開。
一個渾身爛得發紫的玩意爬出來,胳膊腿擰成麻花,倆黑窟窿眼眶直勾勾盯著三人。
門接著哐哐響,幾十頭血屍往外湧。
有穿破實驗服的,有套黴爛白大褂的……
周星澤猛地瞪大眼:草!最前排幾個穿軍裝和警服的,甚至還有個拎著把鏽短劍的黑風衣。
那他媽不是誅邪衛的夜巡人麼?
看來先前進來的那幾撥人,全都折了。
“操!”慕容彆也嗓子劈了叉,“那幫孫子是……”
話還沒說完,穿製服的血屍爬得最快,已經衝了過來。
倆軍警模樣的直接擺開架勢,一個正麵懟,一個繞後包抄。
那黑風衣夜巡人血屍更邪門,腐爛的手裡攥著把短劍,劍身上的紅符文一閃一閃的。
蘇知音雙手快速結印。
“屏障展開!”
血屍們撞在屏障上。
滋滋……腐肉冒煙。
蘇知音額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