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帝王套房。
透過玻璃,外麵的景色清晰可見。
房屋地上無不是白茫茫一片。
站在窗邊,京都景色儘收眼底。
程子率小心翼翼觸碰,玻璃上仍是有些許寒意。
撫摸凍傷開裂的手,對外麵的冰天雪地再熟悉不過。
而現在,房間之中暖意洋洋。
身上的破襖還未脫去,脖子身上已滿是汗水。
舒適的暖意,令其昏昏沉沉。
突然,有人扯動身上破襖。
程子率本能抬手,躲避在一旁。
兩名丫鬟笑盈盈行禮:
“程先生見諒,是我們唐突。”
“先生莫急,我們是服侍先生沐浴更衣。”
二人說著,再次上前。
程子率連忙擺手:
“男女授受不親。”
一名吏員站在門口,立即步入屋內:
“你們下去,你、還有你,服侍先生。”
丫鬟行過一禮離開。
兩名小廝隨即步入屋內。
程子率依然覺得彆扭,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吏員見狀,立即關閉房門。
“那先生請自便。”
小廝連忙打開一扇門:
“先生,這裡是浴室,熱水已經放好。我們就在門外,隨時叫我們便可。”
程子率得以獨自待在浴室之中。
望著鏡子中不堪的自己,心中五味雜陳。
脫去爛襖破衣,進入微燙的浴缸之中。
京都竟然還有這樣的所在?
怎麼都不敢想象,現在涉身其中。
輕輕撩動熱水,揉搓身上汙垢。
原本清澈熱水,很快變作一汪灰色。
程子率還是賣力揉搓,仿佛要洗去不堪的自己。
然而,浴缸之中已如泥漿,卻仍然未能徹底洗淨。
“先生,是否需要換水?”
程子率看向浴缸之中:
“好,勞駕。”
小廝推門而入:
“先生可以移步這邊躺下,有專業的搓澡師傅,無需先生親自動手。”
程子率徹底放開,隻盼著能看到曾經的自己。
小廝忙著放水、清洗、蓄水。
搓澡師傅熟練搓起來:
“先生若是疼了,隨時告訴我。”
“不疼,弄乾淨便好。”
“好嘞。”
過了一會,搓澡結束。
師傅嫻熟為程子率裹上浴巾:
“先生可需要修麵?”
“嗯。”
搓澡師傅離開,修麵師傅進入。
放好一應工具,不多時,便將頭發梳理整齊、將胡須修剪妥當。
小廝退在門口,畢恭畢敬:
“先生可還想泡澡?”
程子率看向清澈的浴缸,重重一點頭:
“嗯。”
“那好,我就在門外。”
浴室門關閉。
又是隻剩程子率一人。
再次望向鏡子中的自己。
脫胎換骨。
都快要忘記,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一瘸一拐走向浴缸。
樣子是恢複了,可這瘸腿,是再無法恢複。
再次躺入浴缸,溫熱包裹很是舒適。
溫水不再變得渾濁,一直清晰見底。
程子率瞬間淚流滿麵,嘴巴大張儘情大哭。
然而,他並不發出聲音。
擔心門口小廝聽見。
許久過後。
程子率已昏昏沉沉。
畢竟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