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就不怕次輔將他拉下去?
陳硯想不通。
不過他也並未太過糾結。
他站得太低了,什麼都看不清,自是想不通。
不過次輔能當主考對他來說是一件大好事,除了其他考生考慮的那些因素,還有個最大的原因——徐首輔大概沒有以前那般手眼通天了。
至少無法輕易就完全將下麵的人壓住。
如此一來,他就有一線生機。
內閣有票擬之權,乃是整個大梁的權力中樞。
而中極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徐鴻漸,無疑是權勢滔天。
陳硯若不是已經和高家到了你死我亡的局麵,是斷然不敢得罪首輔的。
會試需有同鄉京官作保,舉子方才可參加會試。
京中舉子們便會借著此等由頭四處拜訪同鄉高官,遞上自己的文章,以期獲得賞識。
當年周榮也是在考前拜訪了好幾位同鄉京官,方才惹來大禍。
陳硯並不想步其後塵,因此一直待在家中。
好在楊夫子有同窗在京,雖官位不高,到底也是京官,可作保,陳硯也不需為此過多費心。
會試在二月初九這日開考,到了二月初六,陳硯就不再苦讀,每日隻寫兩篇文章,其餘時候就是多多歇息,看看書也就是了。
會試需考三場,九天六夜,對人的體力和意誌力都是一大考驗。
陳硯想,當初將科舉製定得如此嚴苛之人,必定存了身體不好不配為大梁效力的想法。
二月初八這裡,陳硯和李景明一行人收拾行頭,衣服、鍋碗瓢盆等都要帶。
會試規定,不可帶有夾層的衣服,襖子等都是不需帶的,隻能穿單衣。
京城的二月還極冷,單層的衣服並不保暖,陳硯隻能往外多套些單衣禦寒。
衣服一穿多,人就很不利索,連抬手都費勁,也依舊冷得直哆嗦。
就在這個時候,陳老虎遞給陳硯一張油光發亮的虎皮。
“披上這個,指定不冷。”
李景明等人無不驚得瞪大雙眼,魯策更是驚呼:“你從何處得的這麼完整一張虎皮?”
虎皮是很值錢的,通常都是大富大貴之家才用得起,他們這些人見都沒見過。
陳老虎咧了嘴,笑得憨厚:“我打死了隻老虎,虎骨虎鞭都賣了,這虎皮我留下來了。”
當年他扛下那隻大虎下山後,虎骨和虎鞭賣了不少錢,賣虎皮時險些被坑,陳老虎就將虎皮拿回家給他有老寒腿的老爹穿。
他老爹哪裡舍得糟蹋這種好東西,就給收了起來,想著以後世世代代傳下去。
這次陳硯要參加會試,陳老虎聽說京城特彆冷,就將這張虎皮給拿了過來。
會試隻說不能帶有夾層的衣服,這虎皮可是單層的,總不能不讓帶進去吧?
陳老虎想得就是這般簡單,也絲毫沒察覺到李景明等險些要驚掉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