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便想,那胡德運倒是多疑,竟還來詐他。
其實陳硯並不懂寧淮話,哪怕他坐在大衙房裡,也如同聽天書。
好在陳硯記性好,將那些官員所說的寧淮話記下來,再來個學童幫他翻譯。
學童要走科舉,必定是要學官話的。
那些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舉人或許會站隊,又或許與誰有牽扯,稍不留意可能就把陳硯給賣了。
學童不同。
一來他們尚且年幼,還想不到出賣他去謀前程,二來無權無勢的學童實在入不了那些人的眼,就算想出賣也尋不到門路。
那些家境好的子弟自是不會做這等麻煩事,但家境貧寒的學童,為了減輕家裡負擔,就會耐心教導。
陳老虎趕著馬車在附近轉了兩三日,終於找到這個小小的私塾,而陳硯也選出了最合適的人選。
半個月下來,他將整個府衙的官員全部記住,連他們名字都土話如何發音也都知道。
一些日常簡單的土話語句陳硯已經知曉了,不過依舊處於聽不懂也不會說的階段。
陳硯給陳老虎使了個眼色,陳老虎就將早已準備好的小袋糧食遞給那學童。
學童欣喜若狂,連連道謝。
陳硯善意提醒:“莫要告知他人你在教人土話,否則我就去找彆人學了。”
若與學童將此事說出去於他有妨礙,或許這學童不會聽。可要是知道往後賺不到糧食,這學童指定會守口如瓶。
畢竟這袋糧食對家境一般的學童家中而言,實在不是小進項。
果然那學童用力點頭,對陳硯道:“我必不會說出去,”
得此保證,陳硯也不再多留。
既然明日就要去走訪百姓,他自是要找位既懂寧淮話,又懂官話的人陪同。
不過這人必定不能是眼前的小學童。
既然胡德運如此多疑,那就要讓他多多懷疑了。
翌日一早,陳硯上了衙後又去找了胡德運,此次他卻是去要人的,一開口就要聶通判,理由也十分簡單,他是由聶通判接進府城的,他就認聶通判。
胡德運笑道:“聶通判掌管家田,責任重大,府衙實在離不開他,不若陳同知再找其他人陪同?”
陳硯便頗為難:“下官初到此地,除了聶通判外與其他同僚實在沒打過交道,全憑府台大人做主。”
見他態度如此謙和,胡德運自是也好聲好氣。
“此去治下縣衙等,路途遙遠,又多險阻,必要派個本地官員陪同。隻是我鬆奉府務繁雜,眾人身上皆有重擔,輕易不可離開,隻能派兩本地衙役領著陳同知一同前往,也好護著陳同知。”
作為同知,陳硯上任後該有前任同知與他交接,並將鬆奉府一應事宜一一告知。
奈何前任同知殉職了,陳硯就沒有交接。
如此情況下,知府也該領著府衙官員與當地士紳與陳硯見麵,一一介紹,並將此地的官員鄉紳們資料儘數擺在陳硯麵前,讓其在最短時間內將裡裡外外的關係都理清楚。
可這些全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