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鹽商實在有錢,如此一來,陳硯走路的步伐都帶了風。
黃奇誌熱情地招呼陳硯坐下,催促家中婢女上茶。
寒暄兩句,黃奇誌已經迫不及待開口了:“我黃某可是得罪陳大人了?”
陳硯疑惑:“黃老爺此話怎講?”
黃奇誌心裡大罵陳硯裝腔作勢,可門外的哭喪聲實在吵得他煩躁,絲毫不願繞圈子,便直言道:“若非得罪了大人,大人為何要領著如此多人來圍了黃某的宅院?”
“本官也是公務在身,屬實無奈。”
陳硯從懷裡掏出胡德運寫的那份名單遞過去,黃奇誌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又看是胡德運的筆跡,臉色就是一變,扭頭看向陳硯:“這是?”
陳硯滿臉為難道:“胡大人將安頓災民的差事交給本官,可府衙拿不出銀錢和糧食賑災,府台大人隻得寫下這份名單讓本官前來納捐。”
黃奇誌一聽就惱火了。
胡知府真是能耐,將救災的重任推到他們這些人頭上了!
心裡罵歸罵,麵上卻是苦笑:“陳大人有所不知,此前私鹽猖獗,我等連鹽稅都交不上,又哪裡有多餘的銀子安頓災民?咱也就是個麵上光,實際就沒什麼家底子。”
一個新來的同知想從他手裡拿錢?一句話:沒有。
陳硯眼睛一斜:“本官的麵子黃老爺可以不給,胡大人和馮千戶的麵子黃老爺也不給?”
黃奇誌一驚:“此事與馮千戶又有何相乾?”
“災民若餓得狠了,稍一煽動就要造反,到時候馮千戶必要被牽連。為了防止此事發生,馮千戶特派了將士們護送災民挨家挨戶要飯,這飯若要不到,災民可不會輕易離去。”
陳硯冷笑站起身,一把奪過黃奇誌手裡那份名單:“既然黃老爺不願給,本官就告辭了。”
丟下此話,他大跨步離開,絲毫不戀戰。
黃奇誌見他果真離開,就憋了一肚子氣。
衙門沒錢了憑什麼讓他出?胡知府打得一手好算盤,自己不出麵,讓陳同知出麵,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也怪不到胡知府頭上。
這位年輕氣盛的陳同知會乾出什麼事來誰也說不準,畢竟倭寇的屍首現今還掛在城牆上。
馮千戶對付陳同知的本事沒有,對付他們這些鹽商的本事倒是大得很,竟還派將士一同前來護送災民,莫不是就防著他對災民動手吧。
若不是有兵卒跟著災民而來,黃奇誌是絕不會相信馮勇會幫陳硯的。
畢竟陳硯不久前才與馮勇起了衝突,可人都派了,也就由不得黃奇誌不信。
越想黃奇誌就惱恨,越想越不甘,決心一個銅板都不掏。
可那哭喪聲從白天響到晚上,一直到半夜都不消停,黃奇誌心煩得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
到了半夜,下人來報,老太太病了。
黃奇誌連夜趕過去給他娘侍疾,老太太抓著他的手就哭訴:“那些個下賤人這是要哭死我呀!”
在這封建王朝,最忌諱這些個事,就是這般巧,一向身子硬朗的老太太病了,黃奇誌不由被嚇出一身冷汗。
“快去請大夫!”
黃奇誌趕忙呼喊。
誰知被派出去的小廝很快又回來了,這前門後門都圍滿了災民,根本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