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胡德運,縱使陳硯也是心頭一顫。
薛正離開之前,陳硯並未與陸中有太多接觸待薛正離開後,陸中始終是依照他的指示辦事,除了那日早上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外,並未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即便是對黃奇誌行刑,陳硯隻覺理所當然。
直到此刻,他方才知曉陸中從未在他麵前展現出真正的手段。
馬車裡傳來男女老少的嗚咽,顯然是被陸中嚇的。
胡德運又驚又懼,見陸中利刃橫立於馬車前,他臉色煞白,隻得轉身對陳硯懇求:“陳三元幫幫忙,讓我見見妻兒老小吧?”
陳硯已有些喘不過氣,轉身對陸中道:“讓他們好好道個彆吧。”
陸中收刀入鞘,往後退了幾步。
胡德運疾步走過去,撩開簾子,露出那一張張驚慌失措,滿是淚水的臉。
胡德運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他們嘴裡塞著的東西抽出來,狠狠摔在地上。
三四歲的女孩哭著喊了聲“爹”,便大哭起來。
陳硯不忍再看,走到馬車最前方,深吸口氣,看著遠處湛藍的天。
陸中緩步到他身側站定:“本官以為大人會讓我等放人。”
“若我讓你放人,你會放嗎?”
陳硯扭頭看向陸中。
陸中毫不猶豫道:“不會。”
果真乾脆。
“人心善變,想要萬無一失,這些是必要做的。”
陸中目光堅定:“北鎮撫司的職責就是乾這些臟事,此事大人不知情,更未沾染,往後依舊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不必介懷。”
陳硯重重呼出口濁氣,道:“我不是那般不識好歹的人。”
陸中私自辦了此事,就是為了將他從此事中摘出來。
既保護了他的名聲,更免了他良心的譴責,這份情他陳硯承下了。
陸中驚愕地看向陳硯:“大人沒有看不起我等?”
“我沒讓你們放人,便也沒多磊落,如何會看不起你?”
陳硯苦笑著搖搖頭。
若陸中提前與他商量此事,他必定不會答應。
既然已經做了,就不能回頭。
即便陸中願意聽他的讓胡德運將人領走,此事也在胡德運心中埋下一根刺,他昨晚與胡德運所說的話,胡德運必不會信,萬一胡德運倒向寧王,寧王得知此事後提前部署,隻會死更多人。
他內心再煎熬,也不能做蠢事。
陸中所做之事雖卑劣,卻是實打實地將胡德運徹底拉上他們這條船,不用如他一般賭人心,還能救更多人。
“善待他們,彆讓他們受罪。”
陳硯叮囑道。
陸中笑道:“大人儘管放心,隻要胡德運不再叛變,他的親眷必不會掉一根毫毛。”
兩人達成共識,等了一刻鐘方才走了回去。
“胡大人,不可再拖延了。”
麵對胡德運,陸中再次板起臉。
胡德運與親眷說了會兒話,得知他們並未受到什麼苛待,情緒漸漸平複,又對陸中笑得諂媚:“好好好,我不耽擱了。”
轉身又將陳硯拉到一旁,讓管家拿了錢袋子過來,笑道:“陳老弟此行去往海寇島,必要不少銀子傍身。為兄出門急,身上隻有這些,你都拿著,莫要與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