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來,也是最重要的,陳硯並無過錯,他又怎會想到自己會被百官哭諫?
這是為自己叫屈呐。
此話一出,就連徐鴻漸的眼皮都跳了跳。
靠坐在椅子上的永安帝目光掃向地下跪著的三位閣老,隻覺頗為解氣。
這些日子他受夠了這些文臣的氣,今日竟還來哭諫,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
這些人也是該好好收拾一番了。
永安帝目光移到陳硯身上:“堂堂三元公,竟對朝堂之事一無所知,那些大臣哭諫的可不是那謀逆罪臣,而是你這個鬆奉同知陳硯。”
陳硯抬起頭,朗聲辯解道:“陛下,臣隻是個五品地方官員,在任期間竭力辦事,縱使有小錯,也不至於被百官哭諫,怕不是這其中有奸人作祟,蒙蔽視聽。”
不等永安帝開口,劉守仁便怒聲道:“你於鬆奉所行出格之事,如今就想不認了?”
陳硯扭頭看向劉守仁:“下官無過,何來認不認一說?莫不是此次哭諫乃是劉閣老您主使?那閣老您在這朝堂上可真是隻手遮天了,權勢竟比君父還大。”
劉守仁被氣得一腦門子的火,對陳硯怒道:“你休要血口噴人!”
旋即又立刻扭頭,對永安帝叩首,大聲呼喊:“陛下,臣一心為君父分憂,為大梁萬世基業肝腦塗地,不敢有私心,還望君父明察!”
劉守仁自當上閣老,從來都是底下人去爭鬥,此次為了阻擋開海,親自上陣,不成想焦誌行也親自上了,二人你來我往爭論一場,劉守仁已是憋了一肚子火,正要往陳硯身上撒,一轉頭這火就燒到他身上,隻得趕忙向天子表忠心。
一旁的焦誌行心中暗暗叫好。
好一個陳硯,好一個陳三元呐!
隻一番話,就讓劉守仁與此事脫不了乾係,更讓他陷入“朋黨”的漩渦,已轉攻為守了。
如此唇舌,實在令人歎服!
陳硯並不放過他,繼續道:“既無私心,縱使覺察朝中官員行事不妥,也該上書彈劾。聖明不過陛下,自會有公正決斷,你又為何要在此脅迫君父?莫不是你劉守仁要當這大梁朝的老虎?”
劉守仁的心瘋狂跳動,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手腳發酸,竟如何也使不上力。
陳硯此子甚毒,這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劉守仁腦子一片空白,已想不出反駁陳硯的話,隻得對著永安帝叩首,朗聲道:“陛下聖明,臣萬萬沒有此等心思。陳硯此人狡詐萬分,臣不敢讓其擾亂朝政,方才彈劾於他。想來百官也是如此想,方才會來此哭諫。”
一番話說完,並未聽到永安帝發話,他越發慌亂。
再一看前方跪著的徐鴻漸依舊一言不發,便心生怨氣。
此事牽扯頗廣,此時陳硯朝他開刀,徐鴻漸身為幕後主使,卻在此時置身事外,他劉守仁如何能替他背這黑鍋。
劉守仁找到了脫身之法,當即道:“徐首輔也彈劾陳硯了,難道連徐首輔都是大梁朝的老虎?”
焦誌行雙眼越睜越大,臉上全是難以掩飾的歡喜,他努力將頭貼在地麵,才能防著其他人看到他的神情。
他焦誌行聯合劉守仁與徐鴻漸鬥了那麼多年,連徐鴻漸的皮毛都沒傷到,今日徐鴻漸竟被劉守仁給拉下水了。
陳三元真行!
三言兩語間,竟將必死之局扭轉過來,反倒讓劉守仁和徐鴻漸都陷入泥沼。
這一刻,焦誌行難掩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