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吃喝到半夜,除了陳硯這個酒壇子與沒喝酒的劉子吟外,隻有陳老虎一人還呆呆坐著,其餘人全醉得不省人事。
陳硯一個個將他們背到炕上,炕睡不下後,就往旁邊的屋子送。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是誰的屋子了,隻挑近的地方堆放。
等忙完,陳硯一屁股癱坐在火爐旁便不願意動了。
劉子吟給他倒了碗熱水後,坐到他身旁,連著咳了好幾聲,陳硯就又將那碗熱水遞到劉子吟的手上,逼著劉子吟喝了兩口才緩過來。
“天子任命已下,東翁該上疏開海了。”
劉子吟雙手捧著滾燙的碗,便覺渾身暖和了些。
自徐鴻漸退下來後,朝堂動蕩,相關人員該貶的貶,該殺的殺,有功之人該賞的賞,隻有陳硯的獎賞遲遲未下來,應該是天子正在多番考慮。
如今已然定了,依舊是在鬆奉。
以陳硯所立大功,調回京去要緊衙門任四品官都可。
永安帝讓其繼續留在鬆奉,就是為開海做準備。
隻升兩級,對陳硯實在不公,天子便附加了許多賞賜用以彌補。
陳硯笑道:“劉先生以為此次開海可會順利?”
劉子吟每日在心中反複琢磨此事,此時被問及,立刻應道:“東翁雖做了許多準備,然想順利開海必定不易。單是胡益等人,就會儘力阻攔東翁。”
今日見徐鴻漸後,陳硯一直處於亢奮之中,聞言,他眼中閃過一抹鬥誌:“那就與他們碰一碰,看看究竟是他們道高一尺,還是我們魔高一丈!”
淨手,焚香。
點燈,研墨。
陳硯大馬金刀坐於桌前,閉目靜思。
燭火在昏暗中跳動著,驅散了整室的黑暗。
片刻後,陳硯睜開雙眼,目光如炬。
提筆,一個個端正的字從鼻尖傾瀉而出。
整篇一氣嗬成。
待寫完,將其遞給坐在一旁磨墨的劉子吟。
劉子吟看完,笑道:“東翁此疏必要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陳硯反問:“一字不改?”
劉子吟沉靜的雙眼深處,仿佛有熊熊烈火要衝破束縛竄出,他道:“一字不改。”
翌日一早,陳硯親自將奏本送往通政使司。
從這一日開始,朝堂新一輪爭鬥就此展開。
奏本如燒得正旺的油,一路從通政使司燒到內閣。
剛入閣的胡益因此事在內閣公然反對首輔焦誌行,竟在早朝時,公然將此事挑明。
一時間,朝堂眾多臣子大怒。
“祖製怎可廢?”
“陳硯要數典忘祖不成?”
朝堂之上,群情激憤,紛紛大罵陳硯。
更有年邁言官當即就往柱子撞,王申裴筠等人去拽去攔,那些言官極力掙脫,雙方竟動起手來,還邊打邊罵。
劉守仁等人眼觀鼻鼻觀心,仿若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