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辯開海,還得他的好徒兒親自應對。
陳硯緩緩坐下,正對沈良墨:“敢問在下如何不顧百姓死活?”
幾千士子聚集之處,竟無一絲聲響,所有人都知二人的辯論此時才正式開始。
開海最難以逾越的,就是“祖製”這座大山,陳硯輕易就越了過去,沈老又該如何阻攔陳硯?
“倭寇可除儘了?”
沈良墨憤而發問。
陳硯直直應道:“不曾。”
“太祖就是為了防倭寇海禁,如今倭寇未除,你若開海,與將倭寇引入我大梁何異?你可知沿海會有多少百姓被倭寇屠殺?”
沈良墨連聲發問,聲音越發高昂。
士子們被其情緒感染,紛紛緊握成拳。
沈老所言極是,陳硯要開海,簡直就是為倭寇大開方便之門,不顧沿海百姓死活。
許多士子正是因此,極力反對開海,更是對陳三元因敬轉怒。
陳硯反問:“沈老可曾去過沿海?”
沈良墨冷然道:“老夫雖未曾去過沿海,卻知一個道理,百姓的性命最為要緊。”
陳硯深吸口氣,提高音量,儘可能讓更多人聽到:“你未去沿海,也該聽說海寇犯境之事,前年,倭寇犯境,在寧淮屠村,殺數百人。建得三十七年,倭寇犯境,殺死我大梁百姓四十九人;再往前,建得三十四年冬,倭寇殺我大梁百姓一百六十三人,建得三十二年……”
隨著一個個年份出現的,是一組組觸目驚心的數字。
每個數字,代表的是一條人命。
隨著陳硯的聲音越傳越遠,士子們悄然無聲。
有些不以為然,有些悲憤交加。
陳硯曆數倭寇惡行,聲音多了份悲憫:“禁海並未阻擋海寇燒殺搶掠,一個個在禁海期間被殺的百姓的命,就是對海禁無用的最有利的證據!”
“若無海禁,死的人隻會更多。你既對百姓有憐憫,就更該嚴禁開海。”
沈良墨板著臉,並未因這些數字而擾亂心緒。
陳硯朗聲道:“我大梁於那些倭寇,乃至海寇而言,是一塊富得流油的肥肉,他們隻想撕咬搶奪,如何會放過?賊人若惦記上沈老家中的金銀,難不成你關上大門,賊人就不會來偷盜了?”
沈良墨還欲再說,卻被陳硯猛然拔高的音量打斷:“想要抵禦倭寇,護住沿海百姓,所能依靠的,隻有船艦利炮,隻有威武水師。唯有將倭寇打殘打怕,打得他們不敢出國門,才能真正保護我大梁沿海百姓的安危。須知,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
洪亮的聲音,從高台向四周輻射,讓得靠近平台的士子聽得心頭發顫。
後麵的士子隱隱約約聽到什麼,便趕忙往前問,得知此話後,便往後傳,以至於越傳越遠。
沈良墨並不就此罷休:“我大梁的將士根本無力抵擋倭寇,你所言不過空想。”
“將士戰力不夠,就挑選猛將強兵訓練,炮威力不夠,就研發改進,船不夠大,就再造大船。我泱泱華夏,豈可畏懼一小小島國,被其逼得龜縮不敢出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