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林風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仿佛是從他內心深處發出的一道命令。
“如何……穩定熔爐。”他的話語雖然簡短,但每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在這個冰冷的球形空間裡,回蕩著令人心悸的餘音。
這個空間裡一片死寂,沒有絲毫的生氣。隻有那幽藍的漩渦在緩緩地轉動著,發出低沉的搏動聲,仿佛是這個世界的心跳。而在漩渦的中心,一個小女孩正蜷縮著身體,她的呼吸微弱而又緊張,似乎隨時都可能被這恐怖的景象吞噬。
林風的聲音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就像是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漣漪。這漣漪迅速擴散開來,打破了原有的寂靜,也讓那隱藏在通道深處的腳步聲變得更加清晰可聞。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臟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仿佛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魔。這股寒意如同一股寒流,迅速席卷了整個空間,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與這股寒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林風的聲音。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的顫抖,反而異常平靜,就像是在麵對一個普通的路人一樣。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小女孩,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種希望,這種希望讓他能夠在如此恐怖的氛圍中保持鎮定。
古老的契約羅盤在這一刻也沉默了下來,它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其上的暗紅色指針能量流原本如同沉睡一般,此刻卻突然劇烈地扭動了一下,仿佛是被林風的選擇所觸動。這一扭動似乎讓羅盤感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震動?
“……確認……選擇……路徑二……”“……持契者……你的……決心……已記錄……”“……但……警告……此路徑……代價……遠超……你的……想象……”“……源質鏽蝕……將不再……是外附……的傷痕……而是……融入……你的……生命……你的……靈魂……”“……你……可能……不再……是……你……”
羅盤的聲音依舊蒼老疲憊,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
“我知道。”林風打斷它,目光沒有絲毫動搖,“告訴我該怎麼做。”
時間不容許更多的猶豫和警告。
“……將……契約之書……置於……熔爐核心……接口……”羅盤的指針指向幽藍旋渦下方地麵的一處平台,那裡有一個凹陷,其形狀正好與賬簿的大小輪廓吻合。“……以你之血……為墨……”“……以你之魂……為筆……”“……書寫……穩定……契約……”“……引導……鏽蝕……歸於……你身……減輕……熔爐……負荷……”“……過程……不可逆……痛苦……超越……凡人……極限……”“……一旦開始……無法中止……”
林風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大步走向那個接口平台。每一步都踏得異常堅定。
他將懷中虛弱的小女孩輕輕放在平台附近一根粗大的、相對溫暖的晶體管道後麵,低聲道:“躲在這裡,不要出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看。”
小女孩睜著大眼睛,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小手死死抓著他的手指,不肯放開,眼中噙滿了淚水。
林風狠下心,輕輕卻堅定地掙脫了她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毅然轉身。
他走到接口平台前,沒有任何猶豫,將那本散發著幽光的、承載著無數血淚與規則的泛黃賬簿,鄭重地放入了那個凹陷之中。
嚴絲合縫。
嗡——!!!
就在賬簿放入的刹那,整個球形空間猛地一震!牆壁上那些神經網絡般的晶體管道瞬間亮起,幽藍色的能量流如同被注入興奮劑般奔騰咆哮!中央的幽藍旋渦旋轉速度陡然加快,發出的嗡鳴聲變得更加沉重、更加急促,仿佛一頭被驚醒的洪荒巨獸!
賬簿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上麵的古老血跡如同燃燒起來,書頁瘋狂自動翻動,最終停留在了一頁完全空白、卻散發著奇異吸力的頁麵上。
“……就是……現在……”羅盤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種急促的嗡鳴,“……血……為墨……”
林風伸出左手,看了一眼那布滿傷痕和汙跡的手掌,然後猛地用牙齒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手腕!
劇痛傳來,溫熱的鮮血瞬間湧出。
他沒有絲毫停頓,將流血的手腕懸停在那一頁空白的書頁之上。
殷紅的血珠滴落,落在泛黃的古紙上。
滋——!
血液並沒有暈染開,反而如同滴落在燒紅的烙鐵上,瞬間被紙張吸收,發出輕微的灼燒聲,並留下了一個清晰無比的、暗紅色的、複雜而古老的契約符文!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直接作用於靈魂深處的恐怖痛苦,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猛地從傷口處竄入,瞬間席卷了林風的全身!!!
“呃啊啊啊——!!!”
林風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慘叫,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如鐵,額頭上、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球因為極致的痛苦而布滿血絲,幾乎要凸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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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僅是肉體的疼痛,更像是靈魂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然後將熔化的金屬和鏽渣強行灌入其中!
“……魂……為筆……集中……你的……意誌……”羅盤的聲音如同遠方的鐘鳴,在痛苦的浪潮中指引著他,“……引導……它……”
林風死死咬著牙關,牙齒咯咯作響,幾乎要碎裂。他憑借著一股難以想象的頑強意誌,強行對抗著那足以讓任何人瞬間崩潰的痛苦,將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那滴落的鮮血和那空白的書頁之上!
更多的鮮血滴落,一個接一個的契約符文被艱難地“書寫”出來。
每形成一個符文,他感受到的痛苦就呈幾何級數倍增!他感覺自己的血管裡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灼熱的鏽蝕熔液!他的骨骼在哀鳴,仿佛正在被鏽跡爬滿、脆化!他的靈魂在顫抖,仿佛正在被某種古老而冰冷的規則同化、侵蝕!
他的右臂,那些原本隻是附著在表麵的鏽蝕紋路,開始如同活物般向下蔓延,向著他的胸膛、他的左臂、他的全身蔓延而去!皮膚下的血管呈現出不祥的暗紅色,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鐵屑在其中流動!
“……引導……鏽蝕……歸於你身……”羅盤的聲音如同催眠的咒語,回蕩在他幾乎被痛苦吞噬的意識裡。
他艱難地嘗試著,用意念去引導那從熔爐核心通過賬簿瘋狂湧來的、磅礴而狂暴的源質鏽蝕之力,將其導入自己的身體,而不是任由其衝擊本就岌岌可危的熔爐平衡。
這個過程,如同在滔天洪水中試圖用身體去堵住堤壩的裂口,瘋狂而悲壯!
就在這時——
砰!砰!砰!
球形空間的入口處,那扇沉重的隔離門發出了被暴力撞擊的巨響!表麵瞬間凸起數個可怕的凹坑!
清道夫!他們已經抵達門外,正在強行破門!
小女孩嚇得發出一聲驚叫,死死捂住嘴巴,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林風也被這巨響震得心神一顫,剛剛艱難維持的引導差點中斷,一股更加狂暴的鏽蝕能量反衝而來,讓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那鮮血落在書頁上,竟然也帶著暗紅色的鏽跡!
“穩住……持契者……”羅盤的光芒劇烈閃爍,“……他們……即將……突破……”
撞擊聲越來越密集,隔離門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縫開始出現!
林風雙目赤紅,嘴角淌著鏽色的血,臉上、手上裸露的皮膚下,暗紅色的紋路越來越清晰。他發出如同困獸般的低吼,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生命力都壓榨出來,瘋狂地書寫著契約,引導著鏽蝕!
更多的符文在書頁上形成,逐漸構成一個複雜、古老、散發著不祥與平衡並存氣息的契約陣列。
每多一個符文,他身上的鏽蝕痕跡就加深一分,他的氣息就衰弱一分,但他的眼神,卻越發地冰冷、堅定,仿佛正在褪去凡人的軟弱,向著某種非人的、規則化的存在蛻變。
終於!
當最後一個血色符文落下,整個契約陣列猛地亮起,爆發出刺眼的暗紅色光芒,徹底完成!
嗡——!!!
賬簿劇烈震動,仿佛活了過來!一道暗紅色的光柱衝天而起,與上方那幽藍的熔爐旋渦連接在了一起!
原本狂暴旋轉、仿佛隨時會崩潰的幽藍旋渦,在這暗紅光柱注入後,竟然猛地一滯,然後旋轉速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變得平穩、有序起來。奔騰的能量流也漸漸馴服,不再狂躁。
熔爐……暫時穩定了!
與此同時,林風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用雙手死死支撐著身體,才沒有徹底倒下。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摩擦般的嘶啞聲。他全身的皮膚都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如同陳舊金屬般的暗沉色澤,無數細密的、仿佛電路圖般的暗紅色鏽蝕紋路覆蓋了他裸露的每一寸皮膚,甚至向著臉頰蔓延。
他的眼睛,原本應該是清澈明亮的,但此刻,瞳孔邊緣卻被一層不祥的暗紅色所浸染。那暗紅色如同惡魔的詛咒一般,逐漸蔓延開來,仿佛要吞噬他整個眼眸。
這詭異的暗紅色,不僅僅是一種顏色的變化,更像是一種象征,一種預示著不祥的征兆。它讓人聯想到鮮血、死亡和毀滅,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為了穩定熔爐所付出的代價!為了讓熔爐能夠正常運轉,他不得不與源質鏽蝕進行一場殊死搏鬥。然而,這場戰鬥的結果卻是他被源質鏽蝕迅速同化,身體和靈魂都在遭受著侵蝕。
源質鏽蝕,那是一種極其危險的物質,它具有強大的腐蝕性和同化能力。一旦被它沾染,就如同被惡魔附身一般,無法擺脫。而他,現在正處於這樣的困境之中,身體逐漸被源質鏽蝕所控製,靈魂也在慢慢地失去自我。
“……契約……完成……”羅盤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卻又充滿了複雜的悲憫,“……熔爐……暫穩……”“……現在……持契者……動用……你的……力量……驅逐……入侵者……”“……你……已暫時……擁有……‘方舟’的……部分……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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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羅盤話音落下的同時——
轟!!!
球形空間的隔離門終於被徹底破壞,扭曲著向內炸開!
硝煙彌漫中,四名穿著灰色風衣、戴著寬簷帽的清道夫,如同冰冷的死神,魚貫而入。他們手中的幽藍能量武器瞬間抬起,毫無感情地鎖定了跪倒在地、氣息大變的林風,以及他身後那根管道後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沒有任何警告,沒有任何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