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今兒咱去哪個區?”
早餐店裡,三亮同學手拿大油條,腦門子上已經見了汗。
今天張學強有兩件大事要辦,第一就是去父母單位,為此他還專門從床下箱子裡找出一件藏藍色毛料中山裝,雖說袖口有點磨損,但看起來要比身上這件上檔次多了。
第二件事是找王愛軍,催他嚴懲碎嘴子,最起碼給個說法才行,要不然身上背著嫌疑,乾啥都感覺芒刺在背。
當然中午的時候還得去茶館,和王右軍見麵,落實下那些金輪茅台。
有了這些茅台壓倉庫,那些白霧一時半會兒是鬨挺不起來了,興許還能讓隔壁的建築全部露出來。
二人吃飽喝足,直奔張學強前身父母的單位。
足足騎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了門口掛著好幾塊牌子的大院門口。
現在這裡還沒有起高樓大廈,好幾個單位都擠在一個全是平房的大院裡辦公,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帶著一股子緊張和嚴肅味道。
張學強在門口傳達室做了登記,讓三亮現在外麵等著,自己憑著記憶走進了院子。
他前身父親有個姓王的同事,二人一起進得單位,一起參加過學習班,在那些年裡還一起下放過,可以說是難兄難弟,關係特彆瓷實。
張學強兩眼一抹黑,就打算先去找這位王伯伯問問情況。
北風卷著枯葉打在辦公室的玻璃窗上,透過厚厚的冰花,似乎能看到裡麵人影晃動。
張學強剛推開門,一股煤煙混著濃茶的熱氣就撲了滿臉。
一個頭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正蹲在爐子邊捅火,聽見動靜猛地回頭,棉襖後領裡露出了洗得發白的襯衣。
這人約莫五十不到,頭發白了大半,卻梳得整整齊齊貼在頭皮上,臉膛是常年在暖氣房裡養出的紅紫色,唯獨眼角的皺紋深得像刀刻,笑起來時能把眼睛眯成兩道月牙。
“強強?”他手裡的火鉗“當啷”掉在地上,快步迎上來時,棉鞋在水泥地上蹭出沙沙響。
“你可算來了,昨兒你嬸子還跟我念道,強強這孩子過得咋樣。”
他的手粗糙得像老鬆樹皮,握住張學強胳膊時卻輕得很,指腹在他袖口磨破的地方蹭了蹭。
“瘦了啊,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不過也高了!”說著抬手比了比自己下頜,聲音忽然低了半截,“你爸總說,咱強強是塊上學的料,可惜......”
兩世為人,張學強能感受到這位王伯伯的激動和關懷並非作偽,心裡不由得也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他甜甜地叫了一聲伯伯,又問了嬸子好,然後才規規矩矩地說道。
“昨兒接到口信,說是單位上讓我來個電話,我打電話不方便,就直接來了,伯伯您知道是什麼事嗎?”
王伯伯拉著張學強坐在了吱吱響的木椅子上。
“你先坐下!”
他急匆匆轉身,在門後衣帽鉤上取下一個軍綠色多層飯盒,放在辦公桌上,打開後露出兩個白生生的糖三角。
這玩意是用白麵裹上糖餡做的,在苦難時期是孩子們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