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這一次一動筆，視線就又出現了。這一次視線的主人和上一次不是同一個人，但眼神裡卻是同樣的鄙視。
這可把蘇夜氣壞了。
有本事你出來給我畫？
蘇夜小聲罵了幾句，自顧自畫了起來。然而視線根本不會消失，就這樣一直盯著他，這t誰受的了？
簡直跟考試時監考老師的視線一樣。你明明沒作弊，但他就是盯著你的試卷看。
哪哪都彆扭。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蘇夜憤怒質問壁畫上的人群，但他們隻有沉默。
就在這時，蘇夜愣住了。
他發現一個自己原先沒發現的細節，壁畫上每一個人的視線都是盯著巨獸的，但每個人視線的落點都不同。
有的人看的是腹部的一根羽毛，而有的人看的則是翅膀上的羽毛，幾乎沒有完全重合的方向。
他心裡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他仔細觀察其中一根羽毛與盯住它的人。當他將這根羽毛複現時，背後視線的源頭竟然是同一個人。
和他預料的一模一樣。
不過，這意味著什麼？
蘇夜陷入了沉思。
……
“這不是很好理解的嗎？”
娜塔莎笑吟吟地看著向她求助的蘇夜，“畫作有時也是畫手情感的傳遞。
換句話說，任何畫在創作時都具有絕對主觀性，虛無的情感無法完成一幅畫作的。你想要將巨獸重新描繪，為何不去觀察那些人的神態呢？
去看看他們心裡的巨獸是什麼樣的。”
蘇夜恍然大悟。
他開始了新的嘗試。
這一次他由觀察巨獸轉而觀察人群，觀察他們為何悲傷，為何憤怒。
他的畫技在飛速上漲，再一次畫羽毛時，一根羽毛完整出現時壁畫上人的視線不再投向他本人，而是他畫的那根羽毛。
視線包含的情緒也不再是憤怒，而是崇拜神明的目光。
“成功了！我真是天才！”
蘇夜十分興奮。
他一鼓作氣，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將純白巨獸完成了重現。然而巨獸的身上，仍有一處結構他還無法動筆。
巨獸的眼睛。
他將畫上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觀察過了，沒有一個是敢直視巨獸的眼睛的。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恐懼，還是不忍，他們都避開了那一雙逐漸黯淡的黃金瞳孔。
這就給蘇夜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如果沒有畫上眾人的視線支持，他該怎麼畫出這最後的巨獸眼睛？
他思考三秒，想出了答案。
自己選一種情感不就行了。
簡單粗暴，但是好用。
該給巨獸選擇何種情感？神聖？憐憫？憤怒？怨毒？憎惡？還是理解？
等到最後，蘇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都不要。
他要選好奇。
就如同早已知曉自己死期的神明，好奇自己的信徒失去祂會走向何種結局。無論如何，那都是祂未曾見過的結局。
這樣才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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