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於這位新隊員的加入,雖然還存有不少疑慮和挑戰,但更多的是對新開始的期待和對未來的信心。
就在這時,通往臥室的走廊方向,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像是水杯碰到門框的聲響。
王麵的目光敏銳地掃向走廊轉角,隻捕捉到一抹迅速縮回的、病號服的衣角。
他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卻並未點破,隻是對著隊員們點了點頭,示意早餐繼續。
走廊拐角的陰影裡,張星衡背靠著冰涼的牆壁,一隻手緊緊捂著嘴,身體因為極力壓抑而微微顫抖。
另一隻纏滿繃帶的手裡,那個差點掉落的水杯被他死死攥住。
剛才客廳裡的對話,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災星”……“留下”……“加入我們”……“家”……
每一個詞都像重錘,敲打在他那顆被冰封太久、幾乎麻木的心臟上。
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順著指縫無聲地滑落,滴在潔白的繃帶上,洇開深色的水痕。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身體卻控製不住地順著牆壁滑坐下去,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裡。
陽光從走廊儘頭的窗戶斜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帶,空氣中細小的塵埃在光柱裡無聲飛舞。
張星衡蜷縮在光與影的交界處,哭得像個終於找到歸途的孩子。而在光帶延伸的方向,客廳裡傳來隱約的屬於同伴的交談聲。
就在他哭得幾乎喘不過氣時,一道修長的影子無聲無息地覆蓋了他身前的地板,擋住了部分刺目的光帶。
張星衡猛地一僵,哭聲戛然而止,像隻受驚的小獸,慌亂地抬起頭。
王麵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麵前,沒有戴麵具,清俊的臉上帶著一種了然的平靜,他微微俯身,目光溫和地落在張星衡滿是淚痕、寫滿驚惶和尷尬的臉上。
“地上涼。”
王麵的聲音不高,像拂過林梢的微風,聽不出責備,隻有淡淡的關切,
“能站起來嗎?或者我扶你?”
張星衡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手忙腳亂地想用手背去擦眼淚,卻忘了手腕的傷,剛一動就疼得“嘶”了一聲,動作僵在半空,更加無措。
王麵似乎沒看見他的狼狽,隻是自然地伸出手,掌心向上,遞到他麵前說道:
“來,大家都在等你。”
那語氣平常得就像在邀請他去吃早餐,而非麵對一個剛剛躲在牆角痛哭流涕的新人。
張星衡看著那隻乾淨、骨節分明的手,又看看自己沾著淚水和灰塵的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用沒受傷的手指輕輕搭了上去。
王麵手上傳來一股溫和而堅定的力量,將他穩穩地拉了起來。
張星衡低著頭,不敢看王麵,更不敢看客廳的方向,隻覺得臉上火燒火燎。
王麵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自然地鬆開了手,走在他身側半步的位置,帶著他重新走回那片溫暖的光亮裡。
客廳裡,剛才還彌漫著食物香氣的餐桌此刻異常安靜。
漩渦、月鬼、薔薇、檀香、天平,五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目光裡帶著好奇、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因剛才那場內部表決而產生的微妙親昵感。
張星衡站在王麵身側,像一株剛從陰暗角落移栽到陽光下的幼苗,局促不安,手指緊張地絞著病號服的衣角,頭垂得更低了,隻敢用餘光飛快地掃一眼那些強大的身影。
王麵打破了沉默,聲音平穩地介紹道:
“張星衡,我們的新隊員。”
他目光掃過假麵小隊其他人,語速自然地補充道:
“漩渦、月鬼、薔薇、檀香、天平。”
簡單的交換姓名,一句帶過。
“喲,小哭包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