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看著外甥蒙著黑布卻異常平靜的臉,又掃了一眼店裡確實隻剩幾桌掃尾的客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說道:
“那……好吧。小平,你千萬小心點,有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嗯,知道了,您路上小心。”
周平輕輕點頭回答道。
三舅又匆匆叮囑了兩句,拍了拍周平的胳膊,又略帶擔憂地看了一眼王麵這桌看起來就不簡單的年輕人,最終還是信任占了上風,匆匆解下圍裙,從後門快步離開了。
周平站在原地,側耳傾聽著三舅遠去的腳步聲消失在街道的嘈雜中,才輕輕吸了口氣,拿起抹布,走向那張空桌,開始一絲不苟地擦拭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像是要將每一粒可能存在的油星都抹去。
店內的氣氛似乎隨著老板的離開而微妙地沉澱下來。
王麵七人吃得差不多了,正低聲交流著方才楠溪江任務的細節和後續報告要點。
星痕的精神力在檀香的調理下恢複了不少,臉色也紅潤了些。
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哐當!”
飯館那扇略顯老舊的玻璃門被粗暴地一腳踹開,撞擊在牆壁上發出刺耳的巨響,門框上的風鈴被震得瘋狂亂響,最終“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喧鬨的飯館瞬間死寂。
僅剩的幾桌客人驚恐地抬起頭,望向門口,三個流裡流氣的男人闖了進來。
為首的是個光頭,脖子上掛著粗金鏈,滿臉橫肉,眼神凶狠。
後麵跟著兩個同樣一臉痞氣的青年,一個染著黃毛,一個手臂上有刺青。
他們身上帶著濃重的煙味和一股市井的戾氣。
“喲嗬?王懷譽呢?又躲起來了?”
光頭男大大咧咧地嚷著,聲音粗嘎,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店裡掃視,最後定格在櫃台後的周平身上。
“嘿,瞎子!你那個縮頭烏龜舅舅呢?”
周平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票據,抬起頭,黑布覆蓋下的臉轉向門口的方向,聲音依舊維持著平靜,但細聽之下,少了幾分之前的溫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硬。
“三舅有事出去了。幾位有什麼事?”
“什麼事?”
光頭男嗤笑一聲,大搖大擺地走到一張桌子前,拉開椅子坐下,雙腳直接架在了桌麵上,鞋底在剛擦乾淨的桌麵上留下清晰的泥印。
“少他媽裝蒜!你們欠的錢,你們自己數數已經拖了幾年了?他不是挺護著你這瞎外甥嗎?他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
黃毛青年一腳踹在旁邊一張空椅子腿上,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滑出去老遠,說道:
“跟他廢話什麼。瞎子,識相點,叫你三舅趕緊滾出來還錢!不然……”
他獰笑著,目光掃過店裡的陳設,
“老子今天就把你這破店砸了,看你們還怎麼做生意!”
刺青男配合地抄起鄰桌的一個空醋瓶,在手裡掂量著,眼神不善地盯著周平。
店裡的客人見狀,臉色煞白,有膽小的已經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想溜。
一個跟班眼疾手快,用鋼管“哐”地一聲砸在門框上,堵住了出路。
“都他媽給老子坐好!今天不關你們的事,但也彆想著跑,等老子辦完事!”
恐慌的氣氛瞬間彌漫開來,那幾桌客人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