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契約完成後呢?代理人會怎樣?”
林七夜追問,這是他心底深處的不安。
“完成契約?”
王麵似乎輕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淡,
“契約完成,神明收回力量,代理人回歸凡人。或者……代理人成為神明意誌的延伸。當然,也有極少數,能與神明達成更深層次的共生或分離。”
“結局如何,取決於契約的內容,神明的意圖,以及……代理人自身的意誌和力量。”
辦公室裡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窗外訓練營遠處隱約傳來的熄燈號角。
林七夜消化著這些信息,身體的不適似乎被暫時壓了下去。
他抬頭,目光再次聚焦在王麵臉上,帶著一絲探究和不甘問道:
“之前在戰鬥的時候,你為什麼……”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最終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最後階段,你的節奏明顯變了。為什麼一直拖著?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更快結束。”
林七夜清晰地記得,當他體力耗儘、動作變形時,王麵的攻擊雖然依舊精準沉重,卻不再追求一擊製勝,反而像是在刻意延長著這場早已分出勝負的對決。
那種被掌控、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比身上的傷痛更讓他感到憋悶。
王麵放在桌麵上的手指停止了敲擊。
他抬起眼,銀灰色的瞳孔直視著林七夜,那目光平靜依舊,卻似乎比剛才多了一點彆的東西。
他嘴角那點慣常的溫和弧度,此刻在林七夜看來,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
戲謔?
“因為我有點不高興。”
王麵的聲音很平穩,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坦然,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林七夜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眼中充滿了不解和愕然,向王麵問道:
“不高興?因為我用了【封禁之卷】?”
這理由聽起來……
未免有些孩子氣?
王麵沒有立刻回答,他身體微微前傾,拿起桌上的【弋鳶】,動作輕柔地拂過刀鞘上曾被符紙貼附的位置,那裡光潔如新,仿佛從未被玷汙過。
“【弋鳶】是我重要的夥伴。”
他的聲音低沉了些許,指尖拂過冰冷的金屬,
“被一個新人用‘膠帶’貼住,讓它暫時變成一塊廢鐵……這種感覺,不太好。”
他頓了頓,目光從刀鞘移開,重新落在林七夜身上。
那銀灰色的眼眸深處,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惡劣的笑意悄然浮現,與他溫和的語氣形成了奇異的反差。
“而且,”
王麵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更溫和了些,
“你最後那種不要命的打法……真的很莽撞。拿著我的【弋鳶】去硬碰硬?萬一磕壞了怎麼辦?百裡家的修理費很貴的,很麻煩。”
原來不隻是因為武器被封印,還因為擔心自己的武器被弄壞?
這種斤斤計較的理由,從一個特殊小隊的隊長口中說出來,帶著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王麵看著林七夜臉上那混合著錯愕、無語和一絲“這也能算理由?”的表情,覺得很有趣。
他嘴角的微笑加深了些許,額前那縷灰白的發絲隨著他微微歪頭的動作輕輕晃動了一下。
然而,就在林七夜放鬆之際,王麵的下一句話瞬間將氛圍驅散得無影無蹤。
“對了,在你自己摸索那條路之前,我們是不是該算算另一筆賬?”
林七夜一愣,問道:
“什麼賬?”
王麵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那笑容依舊溫和,但在林七夜看來,卻莫名帶上了一絲……
危險的氣息?
隻見王麵慢條斯理地說道:
“武器倉庫,東側貨運通道。那一倉庫的觸發式高爆炸藥,動靜可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