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
鄭法賢一大早便開始讀起了書,這是他保持了很久的習慣。
他自幼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雖出身鄭氏,但本身乃是庶出,又不算大門,年少時也是吃了不少苦的,為了能得到大人們的看重,自幼苦讀,一直讀到如今的歲數,方才算是有了些成就。
儘管本身沒能混上經學博士,也沒能在士林裡混出多大名堂來,但是家族內部的眾人都對他頗為敬重,況且,鄭家最近幾代的弟子大多都是他啟蒙的,這些都是他無形的資源,故而家族內部愈發的沒有人敢輕視他。
他正讀著書,忽有奴仆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公,金紫光祿大夫來了....”
鄭法賢愣了一下,趕忙收起了手裡的書,收拾起了自己,又讓奴仆將人給請進來。
這位金紫光祿大夫喚作鄭繼伯。
這位可是名房出身,其父祖都極為尊貴顯赫,本人在過去就有公的爵位,鄭法賢雖然比他年長,可論地位,卻還是遠不如這位鄭繼伯。
片刻之後,一位手持佛珠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書房。
鄭法賢起身行禮,那人回禮。
這人便是鄭繼伯,他的年紀比鄭法賢要小一些,長的高大英俊,氣質不凡,手裡雖捏著佛珠,可看其麵相,卻顯得有些冷酷,不太溫良。
年長的鄭法賢低頭,口稱“仲父”。
鄭繼伯的爺爺老來得子,使得他這一門的輩分較大,鄭法賢還算是好的,其餘許多同族見到鄭繼伯都得喊祖父,甚至是高祖父....
鄭繼伯那冷酷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些笑容,不過,還是顯得不太好相處。
“何必多禮。”
兩人麵向而坐,鄭法賢心裡有些困惑,平日裡,這位很少與自己來往,今日怎麼一大早就找上門來了?
兩人又寒暄了會,扯了會家常。
鄭繼伯這才說起了來意。
“仲克....我聽人說,你對一個弟子頗為看重啊,還允許他進出北樓....”
鄭法賢當即了然。
他笑著說道:“是有這麼一件事,是太守家裡的三郎,此子天賦極高,世所罕見,將來必定大有作為.....我就自作主張,讓他進出北樓,不知有何不妥?”
鄭繼伯笑了幾聲,“無什麼不妥,仲克勿要以為我是來問罪的。”
“你也知道,唐國公與我私交甚好,是很多年的好友。”
鄭法賢正要附和,鄭繼伯話鋒一轉,“不過....這私交是私交,卻不能因私廢公。”
“我家之所以能強盛,便是因為先祖們留下了這些藏書。”
“總不能因為那李三郎在鄭家讀了幾天的書,就讓他得了去吧?我聽聞,法不輕傳.....”
鄭法賢皺起眉頭,這不還是來問罪的嗎?
他開口解釋道:“此子經學天賦極高,未來或能為文宗,如此人物,我家自當籠絡,況且,這北樓的藏書極多,他就是天天去讀,又能讀多少?”
看到鄭法賢急著解釋,鄭繼伯再次打斷了他,“我並非是來問罪的。”
鄭法賢的臉開始紅了。
鄭繼伯搖著頭,“你想讓李三郎進出北樓,我不反對,但是,還是那句話,法不輕傳.....我的意思是,等到太守回來,當麵給太守講述利害....”
鄭法賢漸漸聽明白了,這意思是要讓唐國公拿東西來交換???
“仲父,此子天賦極高,此刻施恩於他,往後定有報答.....況且,這也是示好國公,國公向來豁達仗義,等他回來,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無動於衷....”
鄭繼伯搖了搖頭,“勿要那麼在意往後的事情。”
“李家的情況,我比你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