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教導時間過去之後,劉炫就匆匆離去了。
他還得去召集那些弟子們,告知他們好消息。
李玄霸卻沒有離開書房,他拿出了新的紙,拿起筆,開始仔細書寫了起來。
他不知道城外的情況,但是,光看城裡的部分情況,他基本能想象到城外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
他在寫自己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
對徭役本身,他確實沒有辦法乾預....隻能盼著有一天,聖人能回心轉意,能減少徭役的規模和次數。
自己當下能嘗試著去做的隻是減少影響而已。
城內百姓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壯丁,春種遭受了極大的破壞,當下就已經出現了挨餓的情況,今年的春種再被破壞.....往後的情況簡直不敢想,不知要餓殺多少人。
而城外有大量的壯丁,可他們卻不能露麵,因逃亡而失去了身份,四處躲藏,見不得光。
自己到底該怎麼去做呢?
........
郡衙。
大門敞開,小吏們板著臉,進進出出,他們的表情頗為嚴肅,彼此也不交談。
劉老丈的馬車停靠在了門口,李玄霸快步走了出來,而後吩咐了劉老丈幾句,一頭紮進了郡衙。
郡衙極為龐大,四通八達,可卻跟城外一樣,寂靜冷清,聽不到什麼聲音,隻能看到些低頭趕路的身影。
在偏右的一處房屋內,一個中年文士正低頭批閱文書,時不時就罵上幾句。
他的臉色通紅,額頭有青筋暴起,眼神凶狠。
坐在他麵前的幾個小吏,頭都幾乎要埋進地裡,瑟瑟發抖。
忽然,有人推開了門。
“王公,有人求見.....”
“不見!!”
這男人抬起頭來,憤怒的罵道:“狗東西!我誰都不見!都給我趕走!!”
那小吏哆嗦了一下,而後緩緩說道:“是太守家的三郎君....”
男人臉上的憤怒頓時消散,他清了清嗓子,“你們幾個先出去....嗯,去將三郎君請進來吧,太守不在,或是遇到了什麼難事,讓他進來吧。”
男人姓王,在郡內擔任讚務,實際上就是當太守的助手,太守讓他乾什麼就得乾什麼....
當李玄霸被帶進來的時候,王讚務已經換上了笑臉,笑嗬嗬的看著他。
“哎呀,三郎君來了,這好幾天沒見,三郎君可是長高了不少!”
“來人啊,弄些果子來!”
“王公!”
李玄霸趕忙行禮拜見,王讚務讓他坐在一旁,問起了來意。
“莫不是有人怠慢了三郎君?”
“還是有什麼事不順心?”
李玄霸突然獨自找上門來,王讚務所能想到的就那麼幾件事了,要麼是在城裡被人欺負了,要麼就是要幫彆人走動關係....反正都不好辦,可不好辦也得辦。
王讚務這段時間心情非常的差。
這頻發的徭役所影響的不隻是百姓,官吏們也在其中,畢竟,送人去服徭役的是他們,負責春種的是他們,既要抓男丁,還要保護今年的春種....
抓不夠人要罰,壞了春種事也要罰....王讚務隻想罵娘。
“王公,我來找您,是因為前些時日,我與自家長隨外出,看到城內百姓饑餓,無法維持生計,又聽說城外多盜賊,農莊遭受破壞....我想聯絡城內的富裕人家,賑濟城內百姓...當下城內您主事,特意來詢問您的看法....”
李玄霸剛開始說的時候,王讚務還在點頭,可對方剛說了一半,王讚務就懵了。
帶著長隨外出,看到百姓饑餓??不該是看到了漂亮的民女,然後對方一見如故,哭著要嫁給你,但是她良人不同意,需要自己出麵教訓一下嗎??
你怎麼看到的跟彆人不一樣呢?
聽完李玄霸的話,王讚務更是眼前一黑。
你們這些紈絝,能不能乾點正經事呢?
出去搶搶民女,欺負一下庶民,乾乾飛鷹走犬,欺行霸市的勾當,再不濟,就是騎馬上街,橫行霸道也可以啊。
怎麼偏偏就要乾這般大事?!
還賑濟??他媽的聖人不開口,哪個敢賑濟?聖人今年都下詔說自己治下天下太平,百姓過得極好,都能比得上堯舜時期了,你這還敢拉我去賑濟?
聖人不開口,天下哪裡敢有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