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幾乎是看不出模樣了。
聖人上位之後的幾次大徭役,所摧毀的不隻是百姓,對各地本身的設施也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官道變得坑坑窪窪,兩側的護路林更是沒剩下多少,道路也變得格外荒涼。
從遠處望去,就是灰色的大一片,一點都不像是開春之時節。
官道之上,忽有騎士們飛奔而來。
這些騎士們速度極快,全副武裝,在全力衝鋒的情況下,依舊能保持陣型,並列而行,他們卷起了滾滾的塵土,按著他們前進的路線,形成了一道土黃色的‘濃霧’。
片刻之後,在前開路的幾位騎士勒馬停下。
其餘眾人漸漸放緩了速度,眾人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新上任的司農卿趙元淑同樣勒馬,他的模樣狼狽,幾乎是勒馬的那一刻,他就險些從馬背上摔下去,一旁的彪形大漢迅速伸出手,才將他扶住。
趙元淑感激的看了眼這位寡言少語的大漢,“多謝張郡丞!”
然後,他憤怒的看向了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周圍的李淵。
“國公!這也算是進了滎陽地界了,可以停下來休息了吧?”
“派兩個人去城裡,讓他們過來接吧!”
按著計劃,他們本來還有七八天的路程,可李淵說什麼農桑事不能耽誤,要急著回去辦事。
連哄帶騙,讓趙元淑跟著他全速飛奔。
趙元淑是信了他的邪,這麼飛奔了兩天,他感覺自己人都要死了。
雙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還能繼續坐在馬背上的,整個人沒有一點食欲,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李淵轉頭,看向趙元淑,笑著誇讚道:“不愧是跟著楚國公討伐賊人獲功的猛將!這麼幾天強行軍,我麾下這些猛士都有些撐不住了,您還是這般精神!”
趙元淑欲言又止,他無奈的揮著手,“國公就勿要挖苦我了,趕緊派人去告知城裡人吧。”
李淵精神奕奕,這幾天的強行軍似乎對他沒有半點的影響,他望著管城的方向,笑著說道:“我之所以急著前來,一則是要趁著賊寇還沒有做大,及時撲滅他們。”
“二來,就是要看看我不在的時候,郡內的事情是否有被耽誤。”
“若是現在就派人去告知,那不是讓他們有時日去準備了嗎?”
趙元淑是真的看不透麵前這個人,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呢??
可這裡是對方的地盤,趙元淑雖說是背負皇命而來,也不太敢與李淵起什麼爭執,便決定忍耐。
李淵沒有再繼續趕路,這幾天的強行軍,馬匹和人員都累的夠嗆,他決定就在這裡紮營休息,休息一會再出發去城裡。
李淵保留著濃濃的關隴軍事貴族的習慣,不喜歡住官方的驛舍,卻喜歡自己紮營。
有騎士設了篝火,準備做飯,李淵就這麼坐在地上,看著麵前的篝火,大聲跟身邊那位張姓的郡丞閒聊。
這位郡丞並非是滎陽的郡丞,對方是齊郡的郡丞,剛剛上任,正好順路,李淵聽說過對方的威名,他本身又是個愛交朋友的人,就提議一同趕路,對方幾次婉拒,也說不過這位熱情的唐國公,隻能跟著他一同出發了。
“要我說啊,張君這樣的好手,理當在鷹揚府任職,這小小的郡丞,實在是屈才了。”
張郡丞認真的說道:“不敢當,我沒有立下什麼功勞,能得到如此重用,已是感到惶恐....”
“你恐什麼,你看這位趙公,他跟你一樣,都是當初討伐叛賊時立功得到提拔的,他都不惶恐,你又惶恐什麼呢?”
趙元淑隻是板著臉,全當是沒有聽到。
“這樣,你也彆急著走,先跟我到滎陽,我要親自設宴款待,吃上幾頓飯,吃上一些酒,而後再赴任!”
“不敢再叨擾國公。”
“這有什麼叨擾的!就按我說的來!”
李淵拉著對方的手。
李淵還是挺看重麵前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