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張礪的眉頭緊鎖,王沐晴也沉默不語。
他們終於明白,這場災難的背後,並不隻是病毒本身的失控,而是人類貪婪野心的瘋狂試驗。
一個用人命堆砌出來的實驗係統,竟然是大部分民眾賴以求生的官方避難所的根基之一。
張礪又再次開始翻找文件。他知道,既然要進行實驗,那就需要大量的活人作為試驗對象。但在喪屍橫行、秩序崩塌的世界裡,哪裡還能找到如此多的實驗樣本?
普通的幸存者嗎?他腦中浮現出那些在避難所中苟延殘喘的民眾。他不禁自問:如果拿他們來做實驗,難道不會引發叛亂、反抗嗎?
帶著這個疑問,他調出了一份隱藏得更深的檔案,標注著“香檳官方避難所b11實驗記錄”。文件的開頭,赫然是一行大字:
“本項目為vphi病毒相關應急計劃——疫體適配實驗暨解藥開發計劃。”
原來最初的實驗,是打著“自願參加”的旗幟進行的。鷹國政府為了應對不斷惡化的感染局勢,啟動了兩項並行研究:一是激發vphi病毒中潛在的“映質”覺醒機製,培育能在病毒中生存甚至強化的個體;二是研發vphi病毒的解藥,以控製感染蔓延。
官方避難所,便成了他們理想的實驗土壤。b11就是其中之一。
文件中詳細描述了早期的招募手段——“為人類延續做出貢獻”、“獲得抗體優先接種權”、“免費醫療檢測”等誘餌宣傳打動了不少心存希望的幸存者。很多人在絕望中走入實驗艙,期待能換來一線生機。
張礪看到一份誌願者統計表,最初確實有不少人簽署了“解藥試驗協議”。這些人中,不乏母親為了孩子、兄妹為了對方,甘願嘗試哪怕是高風險的療法。
但另一組數據,讓張礪臉色驟變——
所謂的“激活試驗”,在招募文件中被故意模糊為“免疫激發測試”,實際就是將病毒注入人體,觀察是否會出現映質反應。
文件注釋中冷冰冰地寫道:“映質成功率仍低於0.01,失敗者全部感染。”
也就是說,大多數參與者,根本不是在試藥,而是活體送死。
隨著時間推移,誌願者數量迅速銳減。張礪繼續翻閱,一份內部會議記錄顯示:
“由於受試者招募不足,建議考慮擴大采集範圍。”
“建議優先選取社會邊緣人群,減少輿情風險。”
接下來的內容讓張礪握緊了拳頭。
b11避難所和其他幾個試點,從某一階段開始,停止了誌願招募,轉而直接秘密抓捕所內的少數族裔人群——非裔、拉丁裔、亞裔,甚至無證移民。
這些人本就在鷹國社會中長期遭受歧視,幾乎沒有發聲渠道。文件中甚至將其稱為“低影響人群”、“樣本獲取成本低”。
王沐晴在旁邊看著那冷漠的術語,聲音微顫:“這不是實驗,這是獵殺。”
張礪點點頭,眼神冷峻,“這是披著科學外衣的種族清洗。”
他繼續瀏覽文件,發現其中一頁寫著:
“為避免群體騷亂,已設置隔離區與隔音設施,試驗者失控將由安全組立即處置,實驗失敗個體將歸入‘暴發感染’類處理,統一列入官方死亡統計。”
簡而言之——那些被注射病毒後失敗的受試者,被製造成了“感染暴發”的假象,最終被天腦係統所控製。
“難怪那麼多避難所在內亂之後突然淪陷。”王沐晴低聲道,“或許根本不是感染擴散,而是實驗失敗引發的大規模暴走。”
張礪深吸了一口氣,他終於明白,這場末日的根源,不止於病毒本身。
更深的恐懼,是人類用自己的智慧和傲慢,製造出了比病毒更邪惡的東西。
——係統化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