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礪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死死地盯著suv內的感染者。它的手指再次抽搐了一下,接著嘴角微微顫動,像是在咀嚼空氣,似乎隨時可能徹底蘇醒。
“情況不妙。”張礪低聲說道。
“它要醒了嗎?”王沐晴的聲音透著一絲緊張。
張礪沒有回答,而是迅速做出決定。他不能冒險留下一個可能在背後發出聲音、引來其他感染者的威脅。他必須迅速、無聲地解決掉它。
然而,真正站在這裡,麵對著曾經是人的感染者,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發緊。
他緊握著長柄刀,心跳加快,指尖微微顫抖。雖然在腦海中已經設想過無數次“必須動手”,但真正站在這具“屍體”麵前時,他才意識到,這並不像推演中的那麼簡單。
刀刃隻需輕輕刺入它的頭顱,就能徹底終結它的威脅。
但……
他真的能做到嗎?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動奪去一條“性命”,即便這東西已經不再是人類,但那張扭曲卻依舊保有人形的臉,那張嘴角還殘留著乾涸血漬的嘴巴,讓他的大腦不自覺地回想起自己曾在新聞裡看到的照片——那些被病毒奪去理智的人,曾經也是普通人,甚至也許還是某個家庭的成員。
他握著刀的手微微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礪?”耳機裡傳來王沐晴的聲音,“你還好嗎?”
“我……”張礪下意識地想回答,但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話語卡在口中。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理智告訴他,必須解決掉這具感染者,否則一旦它突然暴起,可能會讓整個行動陷入危險。
但情感卻讓他下不去手。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有些發麻,身體的本能在抗拒這種行為。
“它已經不是人了。”王沐晴的聲音放緩了一些,似乎猜到了他的猶豫,“你不動手,它就可能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動手。”
張礪深吸了一口氣,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他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刺穿頭顱真的能殺死它嗎?這不是電影或遊戲,他從未真正驗證過這種方式的可行性。萬一它仍然能動?萬一需要更深的傷口?萬一病毒讓它即便失去大腦功能仍然能行動?
“沐晴,你確定嗎?刺入頭部就能徹底解決它?”他的聲音低沉,透著一絲焦慮。
“理論上,應該可以。”王沐晴的聲音也有些不太確定,“頭部負責大部分人體的神經活動,除了部分反射神經在脊柱外,其餘的運動、感知、意識等功能都依賴大腦。如果感染者依然需要通過神經控製軀體行動,那麼破壞大腦應該能終結它的活動。根據之前的新聞,軍方處理感染者時都是瞄準頭部,這應該是有效的。”
“可萬一呢?”張礪咬緊牙關,手心微微出汗。他無法接受自己動手之後,感染者依然撲過來的畫麵。
“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再來一次。”王沐晴的聲音略微堅定了些,“但你必須快,它馬上就要徹底醒了。”
他盯著感染者,看到它的眼皮微微顫動,嘴巴輕輕張開,喉嚨裡發出細微的咕噥聲。
它要醒了。
沒有時間猶豫了。
張礪的心跳幾乎躍到了嗓子眼,他咬緊牙關,雙手緊握刀柄,猛地將長柄刀從破裂的車窗刺入,直擊感染者的頭部。
刀刃穿透頭顱的瞬間,感染者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嘴巴無意識地張開,發出一聲低沉的喉嚨響動。張礪的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他不得不扶住車門,防止刀刃滑動。
感染者的眼睛在刀刃插入的瞬間睜開了一瞬,隨後迅速失去光澤,身體逐漸癱軟。
張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做到了。
但與此同時,他也感受到了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恐懼、惡心、無力感,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