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礪緩緩推開大門,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他將槍口抬高半寸,緩步邁入。
眼前是一個挑高的門廳,大理石地麵上散落著灰塵與鞋印,牆麵上掛著幾幅金框油畫,有的被扯下歪斜地懸著,畫麵臟汙斑駁。
門廳儘頭是一架旋轉式實木樓梯,扶手用深紅色胡桃木雕刻而成,但護欄處隱約可見被重物撞擊的痕跡。
左手邊是一個開闊的客廳,挑高兩層的落地窗部分碎裂,窗前的真皮沙發被翻過,茶幾上的玻璃破碎一地,地毯上還有明顯拖拽與踩踏的痕跡。
右手邊是一間古典書房,書架上一半的書已被掃落,散落在地的書籍中不少被撕破踩爛。書桌抽屜被生硬拉開,有些甚至被砸壞。
張礪繼續往裡走,穿過走廊,來到了廚房。
廚房寬敞卻一片狼藉,操作台上擺著翻倒的鍋碗,抽屜全被拉開,櫥櫃門敞開著,顯然有人匆忙翻找過。冰箱門敞開,內部空空如也。
地上散落著幾件打碎的陶瓷碗盤,而在操作台另一側——他看到了兩具屍體。
那是一對老人,倒臥在廚房角落,身上並無撕咬傷,但胸口各有一個破裂的彈孔,乾涸的血跡沿著衣襟蜿蜒而下,早已乾成暗褐色。
老人的神情僵滯,眼睛微睜,姿勢卻並不掙紮,顯然是一擊斃命。衣著整潔,但破舊發黃,顯然在生命最後一刻仍試圖保留體麵。
男性一手握著一枚金屬鑰匙,女性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張揉皺的紙片。
張礪蹲下查看,確認屍體已無任何感染反應。從傷口形狀判斷,應該是被小口徑手槍擊中胸口致死。末世至今已有兩個多月,屍體雖已腐爛乾癟,但仍可辨識輪廓與年齡。
“是被人開槍殺的……”他喃喃低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張礪收起情緒,轉而向二樓前進。每走一步,他都保持高度警覺,映質感知能力早已全開。
二樓是一排通透的臥室與衣帽間、浴室。主臥寬敞,但地麵淩亂,梳妝台的抽屜全被拉開,瓶瓶罐罐摔落在地,床罩淩亂,地上散落著衣物與撕碎的相框。
次臥與客房同樣遭到洗劫,有的衣櫃門被撬,抽屜內的物品被翻空,地麵上留下一串鞋印與乾涸的汙泥。
三樓則是一間健身房與家庭影院。健身器材大致完好,但電視與音響已被砸毀,影院幕布被撕開,沙發被刀劃割,牆上還殘留一道噴塗的塗鴉痕跡。
張礪站在三樓走廊儘頭,望著下方幽深的樓梯口,輕聲歎道:“這棟房子……沒有被喪屍攻破,卻沒逃過人類的貪婪。”
他回到廚房,默默將那對老年人的屍體抬起,用客廳殘存的桌布包裹住身體,小心翼翼地搬運至後院。
後院同樣布置精致,有一個空曠的泳池,如今池水早已乾涸,底部布滿落葉與灰塵。他將屍體安置在泳池邊緣的花壇內,找來幾塊木板與雜物,搭起簡易的掩埋遮擋。
做完這一切,夜色已深。他站在後院一角,沉默許久,才轉身回屋。
“人心,比喪屍更可怕。”他輕聲說。
他舉起對講機,低聲彙報:“房子基本安全,沒有感染者,也沒有活人痕跡,隻有一對被槍殺的老人,應該是早期末世被打劫時遇害。房子整體結構良好,可以暫住。”
收到妻子的確認後,張礪走出正門,在月光下揮了揮手。
不久後,車燈亮起,王沐晴開車緩緩駛來。張礪站在車道邊,揮手指引:“左轉,沿著側院開到車庫入口。”
車庫門早已無法通電,但張礪提前手動將其拉起,露出內部空蕩的停車位。車緩緩駛入,他合上車庫門,順利落鎖。
王沐晴抱著圓圓下車,張辰宇則背著背包,一手拉著媽媽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