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去攔中年男人。
男人拿著箱子笑得滿臉肥肉堆積在一起，臉上樂嗬嗬，大概清點了一遍錢，立刻合上黑色箱子，抱著兩個手提箱大踏步離開房間。
一道精神力附著在黑箱子上。
司淩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病弱少年，略微思索了一下，身體朝他那方飄去，皮膚白皙的少年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手上的紅繩串著的雙環龍紋玉佩哢噠裂了兩條紋路。
少女看著出現裂紋的玉佩，抿了抿唇，左手放在自己脖頸上，查看身體數據：靈體化已經達到81％的數據。
照這種情況下去，很有可能在24小時之後，拖得久的話、也就是36小時之後，自己就得徹底變成一隻阿飄。
視線落在病弱少年右手的紅繩上：“好東西，想要。”
“什麼？是想要，我手上這個？”少年緩緩開口，揚了揚自己正打著點滴的右手。
“大少爺！小心點，您不能亂動，紮著針，小心血液倒流。”站在輪椅後麵的女人立刻抬起手，擔憂的皺起眉頭。
看起來28歲左右的女人穿著西裝，踩著七厘米細的紅底黑高跟，耳朵上戴著碩大的珍珠耳環，鼻尖架著金絲框眼鏡，掃了掃安靜的四周。
司淩逐漸解除飄著的狀態，身體凝實了一點，踩著黑色馬丁靴緩緩走到少年正前方兩米遠的位置停下，這一次，厚重的馬丁靴沒有落下任何聲音。
少女後背半靠在觀望台的外欄上，眼前少年的麵容隱在黑暗裡。
“你們先出去吧。”
少年身後的女人猶豫了一下，過了兩秒，揮了揮右手，身後的保鏢十分有眼力見的打開大門。女人鞠一躬後緩緩離開，連帶著房間裡的八個保鏢一起清場。
“你是來接我下去的黑無常嗎？沒想到來接我的，還是一個美人姐姐......”
“你，能、察覺，我？”
臉上毫無血色的少年愣了愣，輕輕笑出聲，自己似乎理解錯了。不過還是開口回答：“嗯......勉強能聽見一些吧，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不過看個大致模樣，應當是個美人。”
“姐姐找我是有什麼事？我倒是聽說過這所福利院裡麵的故事，dai孕生出來的孩子進行匹配，很少有女嬰的需求。”
“在女嬰離開母體的下一刻，就是被活活掐死。形成了不少怨靈？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這枚玉佩可是無憂大師開過光的，這麼容易就碎掉？姐姐實力倒是很不錯嘛。”
司淩還沒開口，眼前的少年可就交代了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這所福利院重男輕女跟畸形小孩的秘密，被少年隨意說出。
少年身體倚靠在輪椅上，左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輪椅扶手，眸中神色淡淡，整個人身上有一種若有似無陰濕壓迫感，上位者的姿態，嗓音清雅：“你想要我的手繩，做筆交易？”
“我隻是來帶個人走，離開之前我把手繩給你。前提你不阻止我，除手繩，我還可以每月給你提供7個活人祭祀，為期十年，如何？”
身後的長發飛舞，像是聽懂了少年的話，明顯有些興奮，眼前的少年想養鬼，他給出的條件對於惡靈來說誘惑確實不小。
少女左手搭在牆欄上，陰風吹起裙擺，周圍的溫度驟降，神色淡淡開口：“你，很有錢？”
“你，跟鹿家，誰有錢？”
少年神色冷了冷，收起了漫不經心的勁，敲在扶手的指尖也停止動作，沒有急著回答。覺得自己剛才又猜錯麵前來曆不明鬼的身份，一時間把不住她的身份。
更沒想到自家思維跟女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她問的問題，還真是出乎人意料。
司淩可能是覺得範圍太大，又補了一句：“用蠱，鹿家小姐，你跟她，誰有錢？”
少年思索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鹿家......用蠱？我倒還真認識，不算了解，略有耳聞。”
“我叫江燁。鹿家是千年世家，江家是近百年商業興起的新秀，論財力，鹿家略勝一籌，畢竟家底擺在那裡。”江燁沒有隱瞞，淡粉色眼睛格外乾淨，左手把玩著自己手繩上出現裂紋的玉佩。
司淩沉思，看來還是自己家大小姐更有錢。
但是少女下一句讓司淩當場卡殼。
“不過......鹿家，據我所知可沒什麼大小姐？隻有一對雙胞胎，兩個，都是男性。”少年略帶有調侃意味地開口：“順帶一提，鹿家明麵上的爭權繼承人就是那對雙胞胎，現在的話語權主要在哥哥手上。”
司淩將手放在自己脖頸處冰涼的蛇身上，濕滑陰冷，這是套在自己身上的鎖鏈。一股強烈的惡心反胃感湧上心頭，右手臂斷口、傷口隱隱作痛。
眼前有些眩暈，左手手腕揉了揉太陽穴。
“不過，江家隻有我這麼一個繼承人，獨生子。”江燁先前勾起唇角，眸子裡麵晦澀不明，笑得格外病態：“在我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當天下午，就給我那多情父親下了慢性藥，不致命、斷子絕孫而已。”
“畢竟誰會懷疑一個從出生開始、便被下了死亡宣判的小孩子呢？這些年，那老頭子早年的種也被全部拔完。”
江燁左手托著下巴，看著眼前莫名讓自己感到安心的黑影：“現在，我能調的流動資金大概有八百億，加上不動產之類，身價能有個四千億。養姐姐綽綽有餘——”
少女站在原地待了三分鐘，少年也陪她安靜坐著。
司淩緩緩朝著站在黑暗裡的少年走去，一步一步靠近，左手放在少年右手手腕上，手心接觸到紅色被燒得滋啦冒泡。
江燁一步都沒有動，仰起頭看著逐漸清晰的身影。一張清冷精致的麵容緩緩出現，她的長發像蜘蛛網一樣鋪滿整個房間，包裹得密不透風。
看著少女朝著自己緩緩俯下身，清冷麵容在眼前不斷放大，直到淺粉色的眸子裡全是那雙毫無溫度的丹鳳眼，心跳，漏了一拍。
渾身被陰冷怨氣包裹的少女，眸子黑沉如墨潭，居高臨下地緩緩開口：“我，不做交易。會求神嗎？向我，許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