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心裡打著鼓，雙手緊了緊自己身上被洗的有點發白的過時棉襖。小腿有些發軟，想回自己小彆間屋子裡休息，但肚子又打著響鈴。
眼神若有似無的落在大廳的客桌上，上麵刻擺著一隻完整的油燜雞，看起來色澤都是一等一的好，甜香味傳入鼻尖。
但視線又落在站在大門處的兩隻小雪人身後，兩隻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雪人，隻是右邊那一隻眼睛看起來泛著淡淡的血色，精神力格外足，有些詭異。
右手邊那隻雪人，是最開始找到自己家來的......一隻會說話的雪人，怎麼想都不對勁。就怕是些不乾淨的東西。
.......沒辦法。這棟房子是在前八年前的經濟上行期買的，屬於房價最貴的時候，價格被炒的厲害，周圍人都在說，今年不買，過兩年還得再翻一倍價格。
小兩口在臨江市工作，那裡租房一套一都得一個月兩萬，兩個人工資總共也才3萬不到。想著買套房周末回來住，存款就是付了首付大半，硬是貸款買了這1套房。
結果隔年就開始天災人禍，經濟大蕭條，房價直到現在都是跌了又跌，一堆沒有賣出去的空房子。但好在房地產公司老板為了信譽，很早就給工人全款借款，沒有變成爛尾樓。
他是在兩年前被裁員的，硬是找不到工作。所有公司的工資全部大減半，月薪兩千不買社保的公司都敢讓你工作12個小時而且兩班倒。
“這......”
中年女人頂著蠟黃的臉，眼睛下麵全是熬夜出來的青黑色，嘴裡歎了一口氣。兩人身上背了近百萬的房貸，但是又不能賣房，賣了房子，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近年的肉價蔬菜價格都飛漲，半隻普通乾瘦的鹵雞，價格能賣到1500，這哪個普通人吃得起？冰箱裡麵都沒兩個菜，水果都是按照個來數，這怪天氣已經兩天沒出門買菜，家裡麵都快沒吃的了，肚子餓的咕咕直響。
但勉強也在能忍的接受範圍之內。
他最開始出現的時候，身邊帶著足足10萬現金，要知道，這可是自己不吃不喝滿三個月拿完全勤的工資。身邊還擺著香噴噴的食物......一隻詭異的雪人，自己可不敢吃，但自己當時被男人直接推倒撞在門上，也來不及阻止。
男人喝著酒神誌不清，拿上錢，端著食物就回到家裡，壓根沒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雪人。沒花多久就將食物全部吃完，心滿意足打了個飽嗝。
自己的心裡就一直提著一口氣。
“你，你彆吃了......咱們兒子到現在都還餓著肚子。”
“一隻沒用的肥豬！光吃白飯的東西，跟外麵那些賠錢貨也沒什麼區彆！”
“那是咱們的兒子啊！”
中年女人被氣得眼眶發紅，鼻子有些發酸，嘴裡唉了一聲，不願再去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家裡麵隻有一個獨生子，小學都隻念了一年便退學了，這個時代，現在直接退學都不犯法了。外麵連年打仗的，國家財政根本補貼不起教育費，多的是人根本讀不起書。
這小兒子原本是在臨江市裡麵讀小學，學費生活費各種砸學費加在一起，平均每月得將近1萬5，這個糟糕的時代，讀書，已經成了奢侈品。
每月將近2萬的房貸，家裡將近一月八千的開銷......活著就行了。
視線落在左手邊的雪人身上，總覺得他的視線帶著一些哀怨，還有一些難過......那種視線，濃烈的惡意之中，參雜著一些自己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先去看看他吧——”
中年女人抬腳往屋子裡麵走去，心裡麵總有一些發顫，他是不是生病了？這家兒子脾氣幾年前開始就變得很強，又有一些孤僻，平時不愛被人打擾。
他經常就是大半天都呆在房間裡麵，不出門吃飯的事情也並不少見。但是這都晚上了，他早上就沒吃飯，這要再不吃，身體怎麼扛得住？
說不上沒來由的心慌，總覺得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右手放在門上，有些猶豫，動作頓了頓，輕輕敲了兩下門，對著裡麵溫柔的開口：“都待了一整天了？要不，出來吃點飯？”
“或者是我給你端進去？如果不想看見我的話，那，那，我也可以把飯菜收拾好了放在門口，你一會兒出來拿，好不好？”中年女人明明也不過30過的年紀，背部就已經有些微微佝僂。
聽著裡麵沒有絲毫動靜，心臟驀的收緊，明明知道隔著木門什麼也看不見，但依舊輕輕踮起腳尖，身子左右看了看，嘴巴囁嚅著口：“乖乖，不想說話的話，那你，輕輕敲一下桌子，讓我聽見好嗎？”
可，依舊什麼聲音都沒有。
空氣裡寂靜的可怕。
身後的男人已經拉著兩隻雪人到沙發上坐著，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沒有絲毫介意雪人的詭異身份，搓著雙手，有些討好性的開口：“兩位，能不能再去拿些吃的跟錢啊？”
那隻個頭看起來要略微小一些的雪人神情木愣，嘴裡沒有說半句話，倒是那雙紐扣做的、略微泛著血紅色的眼睛的所屬怪物，雪人歪了歪腦袋，被畫了一個叉的嘴巴緩緩開口：“我們，餓了。”
“叔叔，如果我們餓了，是找不到東西的，而且還會化掉。”這隻詭異的小雪人臉上出現人的神情，動作也格外自然流暢，看起來很是苦惱的模樣。
“什麼？！”
“化掉？！！”
中年男人聲音格外暴躁，右手用力拍在客桌上，看起來格外生氣，緩了兩下才平複好心情，猶豫著開口：“那你們，要吃什麼？”
而站在門口處的中年女人，用力定了定慌亂的心神，右手放在門把手上，用力按下。猛地將大門推開，身子踉蹌著往前跌了一步。
看著床上起伏的身形，緩緩鬆了一口氣。
慢慢往前走去，右手輕輕放在被子上，嘴上說著哄人的話，往裡麵探了探......被子，是冷的，毫無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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