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滿是排成排的車輛。街道兩側是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行人。車輛與行人就像在固定的軌跡上運作的火車,或是前進,或是滯停。
沒有人願意停下腳步,去抬頭看一看,那被擠在樓與樓的縫隙之間的夕陽。
當高大密集的建築逐漸從視線中消失時,我才漸漸地覺得能暢快地呼吸了。
城市的外圍是工業區。
密集肮臟的工業區居民樓,由工業高塔構成的鋼鐵森林,從煙囪中冒出的滾滾濃煙,還有遠處那持續下落的夕陽。所有的景象構成了眼前這幅波爾頓市重工業的圖畫。
機器運作的轟鳴聲與時不時傳來的警報聲,與市中心那些繁忙之人所說的話沒有什麼本質區彆,都是令人煩躁的噪音。
當我經過一處收費站之後,又行駛了不久。那些無論高低的密集建築,都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夕陽馬上就要從地平線上落下,整個世界滿是橙紅的色調。
車後四位情緒低落的花魁,這會兒也終於打起精神,看向窗外那從另一側天邊升起來的朦朧月亮。
我們來到了遠離市區的地方。
城外的高速公路上,看不到任何其他車輛的影子。周圍全都是沙漠荒野,分布著星星點點的仙人掌與稀少的綠色植物,在遠處能看到巨大的廢棄風車列陣以及戰前的重型軍事設施。
一個又一個麵積達到數百平方米的巨坑在遠方若隱若現,那都是戰爭給大地留下的傷痕。
一路向前,我看不到路的儘頭。那前麵什麼也沒有。
直至波爾頓市的密集建築群,在後視鏡中隻有拳頭那麼大的時候,我停下了車。
窗外,是掛在半空中的月亮輪廓,有些許模糊和渾濁,但相比城市中見到的要清澈得多。
我:“要下車看月亮嗎,女士們?”
“嗯。”她們不約而同地表示肯定。
我在路邊找了個寬敞地方停下車,打開車門,好讓四位花魁下車欣賞朦朧的月色。她們仍未從白天親眼目睹有人摔死的陰影中,擺脫出來。
除了風聲,和似有似無的砂石滾動聲,我們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音。
我們站在沙地上,望著月亮,就像被它勾走了魂兒一樣,彆無所想。
我回頭看了一眼在視線範圍中已經隻有拳頭伸向遠處大小的波爾頓市建築群。
在波爾頓市的中心區,難以看到月亮不僅是因為密集的建築群。
更重要的是籠罩在波爾頓市外圍上空的,宛如半球體的龐大霧霾。
它就像一個籠子,一個密不透風的罩,將城市與外麵隔成了兩個世界。裡麵的人想要出來,卻被各種各樣的因素束縛著無法離開。
這就是波爾頓市,一座能讓人魂牽夢係的城市,一座給予人們無限希望的城市,一座徹底粉碎人們夢想的城市。
我們漸漸地看著月光,將中午所目睹的事情暫時拋在了腦後,彆無更多言語。
距離市區,四十公裡以上。
明明是每天晚上都會升起來,反射著日光的天體,在波爾頓市生活的人想要去真正地欣賞它卻顯得那麼的不切實際。
沙漠中廣闊的天空在月光的浸染下,仿佛被賦予了常人所難以看見的色彩。
我看見了五光十色,我看見了暖流,我看見了既視感,我看見了被遺忘之物,我看見了夢境。
從未覺得月亮如此具有魔力過。
它令我感到陌生,卻也令我親切。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月亮了。”
許久後,佐藤說道。
“我也是,上一次看見月亮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了。”
坐在一塊平整的大岩石上,在晚風的輕拂下,淩夢婷忍不住倚靠在了佐藤的肩膀上。
佐藤:“不想回曲淩婷了。”
米蘭達洛特:“誰想回去呢?”
佐藤:“我們辭職後,找一個偏遠的地方開個餐廳好了,每天供應不一樣的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