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壓感。
麵部冰涼,好似被機器攆了個遍。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滾到地板上。意識的湧動,使半邊大腦疼痛的徹底。
夢境、溫度、焦慮、痛覺。身體像是重重的鐵桶,把什麼都攪合在一起,亂七八糟的。直至按壓太陽穴時,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蘇醒過來。
智能手表:“偵測到您有同步失效傾向,正在為您注射bzdzp-045。”
藥物注射的及時,稍顯抱恙的我終於恢複。
夢中,我一直在墜落著。不知是落床導致的,還是什麼深陷泥潭的心理預感。總之,狼狽是真的狼狽。無論夢中還是現在。
關於夢的內容,總是記不起。醒來後三分鐘內就會徹底忘掉具體部分,能記住的大多零零散散。其後能回憶的,大多隻會留下困惑。
就如同遭遇盜竊般,我分明記得經曆過什麼,卻怎麼都找不到它。
對於夢境,前些日子自己還有點興致做猜測。如今,真開始有放棄思考的傾向。無論想得再周全,最終都會出現難以預估的狀況,還不如放棄思考來得安心。
米蘭達洛特去郊外看農場,蓓可在醫院,佐藤和小淩也都打定主意規規矩矩地待在曲淩婷。
就算暗處的家夥再不懷好意,那又如何?想加害我的人在暗處,有足夠能力保護我的人也在暗處。真要來硬的,他們也占不得多少便宜。
過完明天,一切都結束了。
坐在地板上發了許久的呆,我才注意到今天的電視沒有開。至於此前一直吵醒我的早間新聞,更是沒有。看看手表,才6點剛過。
被吵醒嫌睡不夠,沒人吵卻醒得早,這生物鐘真是玄妙至極。
四周。
小淩貼在佐藤的胸口,麵容尚算安詳,緊緊依偎在一起。米蘭達洛特則趴得像條死魚,張開四肢陷在床墊裡。和風細雨對鼾聲如雷,總體來說睡得算香甜。
看到她們不像昨日精神緊張心情低落,我鬆了口氣。
六點初的波爾頓市。天剛蒙蒙亮,光稍稍探頭,夜的黑便散了去。十月白晝比之盛夏八月,短是短的。
耳邊。
風聲綿延不絕,點綴零星鳴笛聲。想必街上喧囂甚少。起身便走,朝陽台來。城市之聲先是獨奏再是合奏。多聲部交織之下,城市的光景近在眼前。
打開窗戶探出頭。
微風吹拂,發絲飄動。舒爽而恬靜的感覺,令人忘卻眼前的城市,忙忙碌碌。原來波爾頓市也有這般自在感,真恨不得永遠持續下去。
高聳入雲的奧邁大廈,尚在沉眠。引擎不鳴,人聲不沸。城市光景,反倒有幾分可愛。可惜這份美感轉瞬即逝,人們一旦蘇醒便不再會有。
它是對文明的獎賞,卻不是對人類的獎賞。
在如此高度,在如此視角所觀看的城市,恐怕就這幾日。服務結束後,我想自己就不會再來曲淩婷。
為四位花魁四處奔走,想辦法為她們爭得自由。這一星期,比我以往人生中任何時間段都更有意義。或許,我終生都無法忘卻。
我感到滿足,我感到放鬆。
抉擇之街,確實沒有白來一趟。
輕手輕腳穿過臥室,去盥洗室洗漱。為了不打擾三人美夢,我故意繞遠路去另一個洗手間。簡單清潔後,涼水終於激得自己徹底醒來。
與常去的盥洗室不同,這裡麵積更小些。
自然光線與木格柵相互交織,色調簡潔寡淡。其間鮮亮紅黃兩色裝飾占比雖不多,卻烘雲托月儘顯活力。加之水聲潺潺,一派清雅氣象。
窗戶處。
整麵木質牆板不做任何分割,從中間大塊鏤空嵌上玻璃,說像巨幅電視不如說像經過裝裱的巨畫,將窗外的景色牢牢框死。
視線中,陽台植被匆匆隱隱探出,餘處則是黑白灰三色高樓群。陽台與建築,植物與水泥,層疊在一起成前景遠景,視角可謂極佳。
無論鬥轉星移,風雨雪飄。日升夕陽下,夜空星點月,處處有好景。分明空間局促,視窗布局卻給人畫中天地之感。
佐藤房間三百來平,光客廳就分主廳序廳。其大處處見大,房間何其多。真要說這狐風大房中最精要之所在,正是這盥洗室、這麵牆、這扇窗。
波爾頓市現代文明,鋼鐵玻璃,規則形式,最無情。這房間布置卻逆流而動。你形式我比你更形式,你無情我比你更無情。任它城市人群草木飛鳥,都不過是木窗之中一框景。
恬靜、蔭翳、沉默、對抗,最終換得一片內心安寧。
沒想到佐藤房間之中,還能捕捉到此等樂趣。
忙忙碌碌的所謂服務,接連不斷的種種事端,反倒令我懷念起這周邊本不起眼的一切,就連說辭和心思也像極了佐藤和小淩。
很可笑不是嗎?分明是這星期以來隨處可見的事物,卻在最後關頭才駐足欣賞。
幸而,此景不算哀景,此情絕非哀情。待米蘭達洛特交易敲定,四位花魁的未來想必是光明的。
洗漱完畢,換上衣服。
我想出門隨意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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