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在墜落過程中,我周圍的暴雨都像是靜止了。
好像在做夢。
這樣不斷加速的落下,一點一點地,大概會摔的什麼都不剩吧。
就像去曲淩婷的第二天,在薪彙商業街所見到的那位清潔工一樣。
真想墜入大海的海底,而不是波爾頓市冷硬的水泥地上。
要說再見了嗎?
我討厭這個世界……
討厭波爾頓市。
討厭人類。
討厭我自己。
我拚了命的想逃出這個我所認為的鳥籠。
我曾經以為,死亡是唯一的解藥。
可這時候,明明能以死亡的方式逃出來了,我卻不情願。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是這樣的結局?
難道我生來就隻是彆人的替代品,隻是可以被人利用的工具?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我還有事情沒做完!
小林,佐藤,米蘭達,蓓可……
還有,親愛的你,綾乃。
就算我隻是一個卑微的複製品,一個裝滿數據的空殼,一個可以被取代的機器……
可是,我也不要這樣,我不要麵對這樣的結局啊!
一定有什麼辦法……
偉大的神明,如果您真的存在,請原諒我過去的罪過。
原諒我的傲慢與無力。
原諒我誕生於世界的原罪。
哪怕就隻有這一次機會。
哪怕在這之後我要麵臨真正的死亡。
也請給予我這最後的一次機會,在這最後一刻,我將短暫的成為真正活著的人……
讓我完成自己的救贖。
米娜什“警告,您已經達到5級潛能解放等級,這是45號的最高等級。”
那是……什麼?
米娜什“出現這種情況,說明你在潛能限製係統已禁用的情況下又一次瀕臨死亡,為了保護奧邁集團的財產,係統即將啟用完全突破限製的戰鬥與體能數據。”
開玩笑的吧?
米娜什“數據配置已完成,月亮王子,萬歲!”
猛然睜開眼,漆黑的夜空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還沒有死!?
這是神跡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做出任何自救措施,我馬上就要落地摔成一灘爛泥。
我的墜落速度已經達到了極快,然而當我嘗試著扭轉自己的身軀時,卻發現自己此時竟然能在空中輕易的做出動作。
這簡直就像是在我家後花園的遊泳池中潛水一樣靈活。
我將身體轉向正對著天空,踩住抉擇之街大樓的玻璃幕牆外壁進行減速。
在破碎飛濺的玻璃碎片中,我成功刹住了車,然後踩著玻璃幕牆90度朝著上方,逆反著地心引力奔跑而去。
沒錯,我做到了,即使斷了一隻手臂,即使我從101層墜下樓,但我仍然能扭轉這個局麵。
一路奔跑,一路朝著頂樓奔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最後,我縱身一躍,重新跳到了天台上,以落地的姿態撐著地麵。
正在打電話的檸溪轉過身來,以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我,但他沒有震驚太久,便掛斷電話,又進入了戰鬥狀態。
我用頭部朝他的臉上撞去,然後用右手給了他有力的一拳“我……會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把你殺死!”
我後退了幾步,彎著腰喘氣,想要再度尋找時機衝向他,進行一輪攻擊。
檸溪“你們奧邁家的人都是這麼死纏爛打的嗎!?”
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扔向了我。
那把刀旋轉著朝著我的頭飛來,在那一刻,我眼中的時間都仿佛變慢了。
它旋轉,飛行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最後近乎於靜止。
我的右手輕易且精準的捏住了飛來的匕首的刀刃。
這個過程,明明隻發生在一瞬間。
但我卻覺得很漫長。
接下飛刀的我,一把將刀子捏碎扔掉,我趁勢用肩膀撞向他,將他撞倒在地上,用力一腳踢向他的頭。
接著,我抓住他的一隻蜘蛛機械臂,用力折斷,用末端的鐮刀刺穿他的胸膛。
檸溪“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連我的手臂都能切斷的合金做的鐮刀,想必一定也能刺穿你自己的身體。這正是你引以為傲的自己改造後的義體技術”
即使是被如此重擊,他卻還是在死撐著,說出狂妄的話“你什麼都改變不了……就算殺了我,波爾頓市和奧邁集團也會滅亡!它會死於自己無藥可救的癌症!而我,是波爾頓市的反抗者,革命家!人們會銘記我!曆史會記住我!”
我不理會他最後的狂言,默默的走到他的旁邊,從他的身上搜出一塊起爆裝置“我曾經想過很久,你的‘最終計劃’的終止口令究竟是什麼。也許我有賭的成分,但我還是想試試看。”
檸溪“如果你說錯了指令,那妹炸彈會當場直接爆炸……你們奧邁集團,你們的波爾頓市……就會被你親手給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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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你錯了,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高尚。我不是電影裡的超級英雄,我不在乎波爾頓市,更不在乎奧邁集團,我隻是想要讓你償還我和我的朋友的血債而已。”
我打開起爆裝置,將它放在我的口邊,猶豫了片刻後,我說出了我所猜想的指令“2009,12,06。”
我閉上了眼睛。
爆炸沒有發生,起爆裝置上亮起了綠燈。
看來,‘最終計劃’的危機,解除了。
檸溪“你……你是怎麼知道那串數字的?”
我沒有回答他,那是我之前在檔案上所見到的白馨的誕生日。
“你是怎麼知道那串數字的!!?”他哭喊著朝我嘶吼,但我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將手壓在了他的頭上。
或許是看他的胸口已經被貫穿,快要斷氣了,而我也快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我不打算再對他追加任何攻擊。
我試圖離開天台,可是沒走出幾步,腿一軟,倒在了地上的積水中。
“痛苦,對吧?可是即使如此,你也體會不到我萬分之一的痛苦……”他在用最後的力氣對我說著遺言“你體會不到在肮臟的小巷裡被有錢人的孩子強迫吃垃圾的痛苦……你體會不到創業時期被奧邁的人嘲笑和欺騙的痛苦……你體會不到想要做什麼卻都一無所有的痛苦……你體會不到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被壟斷和獨裁者逼上絕路的痛苦……也體會不到自己的摯愛在眼前化作一攤血肉的痛苦……在我死後,他們也許會短暫的臣服於你,裝出朝九晚五的合法公民的模樣……為你們獻上稅收與死亡……可你們會明白,那不是為了你們,不是為了波爾頓市,而是為了他們……我的精神已經在一部分有理想者的心中紮下了根……他們會一直恨你們……一直反抗你們……一直傳播下去……一直反抗下去……而你,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的話說完,也徹底沒有了最後一口氣。
我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力竭的躺在地上冰冷的積水中,看著漆黑的天空裡,雨水不斷的朝著我的臉上砸來。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我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至於那檸溪的“最終方案”,究竟是有沒有被我成功拆除,我也已經無暇再去顧及。
對我而言,我短暫的一生已經完成了。
這世界上的一切,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個像地獄一樣的城市,毀滅也好,還是繼續這樣維持下去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我艱難的爬到了離我最近的一處空調機,靠在了上麵,看著黑暗的見不到一點點光亮的天空。
我的大腦開始變得遲鈍。
語言斷斷續續。
無法組織。
無法組織出有邏輯的語言。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我感受到自己的機械性。
好冷。
雨水衝刷城市。
雨水浸透身體。
城市,雨水,黑夜和我。
城市是世界的肉體。
雨水是世界的影子。
黑夜是世界的本尊。
我被它們徹底驅逐。
城市會感到窒息,我隻有寒冷。
血液不冷,卻慢慢的離我而去。
回過神時,混著體溫的血液早與冰冷的雨水融為一體。
血腥的氣息無論暴雨怎樣衝刷都不會散去。
12月的這個雨夜,將是我的終點嗎?
鳴笛聲、直升機盤旋聲、警察的警告聲。它們來自四麵八方,在我的耳邊回蕩。它們在報警,我的身體也在報警。
左臂斷裂處空空蕩蕩,痛感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