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父子猶如喪假之犬一般朝著村子逃去。
“爹,咱們接下來咋辦?”張火旺哭喪著臉問道。
“你問老子,老子問誰去?”張根亮牙齒掉了幾個,說話都漏風。
“不把小娥帶過去,錢老爺能饒了咱們?”張火旺心裡有些後悔了,早知趙老三這麼難纏,就不該收這個定錢,可不收錢,他們一家子都得餓死。
那可是一兩銀子,二十斤粟米,足夠他們一家人熬過寒冬。
就算錢老爺真要活埋了小娥,也挺劃算的。
而且錢老爺也說了,結了這門親事,以後也會照拂他們一家子。
張家不僅有了靠山,以後日子也能好過不少。
張根亮咬牙道:“先回村再說,實在不行,讓錢老爺出馬!”
父子二人罵了一路,回到了村子。
九裡村四麵環山,隻不過這山全都是地主家的,跟村民沒關係。
村子比小山村小點,一百六七戶人家,也是距離小山村最遠的村子。
也幸好這時節村子裡的人都躲在家裡貓冬,倒也沒人看見他們父子二人的慘狀。
回到家中。
張家婆娘看到丈夫兒子鼻青臉腫,渾身是血的樣子也嚇了一跳,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當家的,你這是咋啦?”
“哎,能咋了,老子讓人給打了,看不出來嗎?”張根亮火冒三丈說道。
“誰把你打了?趙老三?”張家婆娘看著丈夫這狼狽的樣子,也是怒了,“趙老三這個老廢物,兒子都死了,還要霸占我閨女,他不怕彆人罵他扒灰?”
張火旺的妻子劉菊英挺著大孕肚艱難的爬起身,她已經快臨盆了,肚子大的很,人卻瘦的不行,走起路來都非常吃力。
“他爹,你怎麼傷成這樣了?”
“彆提了。”張火旺灌了一杯水後,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聽得劉菊英還有張家婆娘直皺眉頭。
癱在床上的張家老太道:“趙老三家哪來這麼多人,難道那些人是他的子侄兄弟?”
“應該是。”張火旺點點頭,他其實也沒見過趙正的弟兄,卻知道他家有三兄弟,為首的那個年輕人,一口一個小娥嫂子,應該就是趙老三的侄子。
這年頭成婚,都很簡單。
雙方父母一點頭,這事兒就成了。
鄉下人沒啥講究,有錢的請親朋好友吃頓飯,沒錢的直接省了。
而且趙老三摳門的很,給了錢糧死活不辦酒,加之荒年,能省則省。
因為這事,張根亮還數落趙老三不地道,硬是從趙正前身手裡多摳了二斤糧食。
當時張家已經快揭不開鍋了,靠著賣女兒的錢,他們家也過了一段好日子。
後來趙竹戰死,張小娥克夫的名聲傳到了村裡,張家人也的確被村裡人笑話。
可張根亮才不在乎,他在意的是趙家的撫恤銀。
因為張根亮腿不好,所以就沒去參加趙竹的葬禮,而是讓張火旺代替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