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催動五行法劍,劍光分化組合,形成一個更為精密的絞殺陣勢。
隨著他神念一動,五道劍光而是精準地鎖定了另一頭混元後期的黑色怪物。
五種力量交替作用,那怪物的陰影之軀被層層剝離、瓦解。
連其引以為傲的時間扭曲能力都無法有效施展。
便在持續的切割與湮滅中化為虛無。
那名剛剛被解救出來的混元大羅金仙,此刻正大口喘著氣,法力消耗巨大,心神兀自震蕩。
他看著吳天雲淡風輕地收回法劍,臉上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敬畏。
他張了張嘴,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躬身行禮道:
“多謝道友出手相助,若非道友,貧道恐怕就要……唉。”
他後麵的話沒說出口,但那份劫後餘生的恐懼顯而易見。
楊眉站在戰圈之外,將吳天的整個戰鬥過程都看在眼裡。
目光並未停留在被殺的怪物身上,而是緊緊盯著那五柄法劍上流轉的法則韻律。
眼神深處的神色流轉得更快,似乎在重新評估著吳天的實力上限。
但卻依然一言不發。
就在吳天解決掉最後幾頭難纏的怪物時。
戰場的另一端。
赤明子的聲音裡夾雜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顫抖,高聲呼喊起來:
“開了!禁製破開了!”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那片原本由無數時間亂流交織而成的狂暴區域,此刻中心地帶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數丈寬的裂口。
裂口邊緣的亂流雖然依舊在湧動,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約束著。
形成了一條相對穩定的通道。
通道深處並非預想中的殿宇或洞府,而是一片變幻不定的光影,仿佛連接著另一個維度。
從中滲透出的氣息無比怪異,帶著一種莫名的誘惑力。
“機緣!”
“快進去!”
赤明子、藍溟道人等人此刻再也顧不上維持風度。
甚至連剛剛激戰消耗的法力都來不及恢複。
眼中燃燒著貪婪與渴望,幾乎是在禁製裂口穩定下來的瞬間,便化作數道神光。
不分先後地衝入了那條光怪陸離的通道。
每個人都想成為第一個接觸到秘境核心的人。
吳天體內的法力也隨之一動,本能地想跟上眾人的步伐。
然而。
就在他抬腳欲動的一刹那,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一個靜止的身影。
楊眉。
他竟然還站在原地,神情淡漠地看著那些人爭先恐後地消失在通道裡。
沒有一絲要動身的意思。
吳天皺起眉頭,前衝的念頭戛然而止,停在了原地。
禁製之外的這片混沌虛空,隨著最後一名修士衝入通道,轉瞬間隻剩下他和楊眉二人。
周圍的混亂仿佛都低了下去。
氣氛變得異常安靜,甚至有些凝滯。
楊眉緩緩轉過頭,視線落在吳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
“哦?吳天道友,他們可都進去了。”
“你再猶豫片刻,裡麵的先天靈寶、法則本源,恐怕連湯都剩不下了。”
此地已無旁人,他連‘混元道友’的稱呼都省了,直接叫出了吳天的本名。
吳天也轉過身,與楊眉遙遙相對,臉上同樣浮現出一絲冷意:
“楊眉道友不也沒進去麼?”
“莫非是想留在這裡為本座護法?至於寶物……”
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源於底蘊的自信。
“這世間的寶物雖多,但真正能讓本座看上眼的,卻也沒有幾件。”
“此地的機緣再大,本座也不在乎!”
楊眉聽到這話,眼神微微一動,隨即流露出一絲了然。
上下打量了吳天一番,感歎道:
“混沌珠果然在你身上。”
“貧道早有此猜測,否則無法解釋你身上的諸多異常。”
“身懷開天四大混沌至寶之一,難怪你看不上這些尋常的機緣。”
“更何況,你還重鑄了混沌青蓮,雖非完整體,卻也恢複了混沌靈寶的品階……再加上你從羅睺、鬥戰他們手裡搜刮的家當。”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混雜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複雜情緒,既有讚歎,也有一絲酸澀:
“旁人不知,貧道卻清楚得很。”
“隻論身家,你這家夥恐怕比剛才進去的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富有。”
“即便是在我等縱橫的那個時代,像你這般氣運加身、寶物眾多的,也屈指可數。”
作為空間魔神,他見過的寶物何其多。
但吳天的積累依舊讓他感到心驚。
吳天對探討自己的財富沒有興趣,他直接切入正題:
“你既然也看不上裡麵的東西,為何要費儘心機來此?”
“又為何在此刻停步不前?彆告訴本座你真是在看風景。”
“進去?搶寶物?嗬……”楊眉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嗤笑,笑容裡帶著一種局外人看局中人的戲謔。
“你們既然推斷出此地與時辰有關,就應該明白一個最基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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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時間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以為的‘先’,並非是真正的‘先’。”
“你以為他們比我等先進去,就真的比我等‘早’抵達核心區域嗎?”
“說不定,貧道一會進去,反而會比他們更‘早’到達那裡呢?”
這話語初聽十分矛盾,但吳天隻是心念電轉,立刻就把握住了其中的關鍵!
時間法則的錯亂!
這個秘境的核心法則就是混亂的時間!
赤明子他們衝進去的那個通道入口,所連接的並非一個固定的存在,而是一個不確定的時間坐標!
他們可能被傳送到了未來的某個廢墟,也可能被送入了過去的某個幻境,甚至可能在時間流中被永恒放逐!
所謂的先後順序,在這裡根本不成立!
難怪楊眉如此鎮定。
因為他根本不在乎誰先進去,他有自己的方法,去定位那個唯一正確的時間節點!
“所以!”
吳天看著楊眉,目光變得銳利。
“你是在等一個特定的‘時機’,一個可以進入真正核心的時間坐標?”
楊眉聞言,臉上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卻不直接回答。
周身的空間開始泛起無形的漣漪:
“貧道的確在等,但那不是在等待什麼特定的時機。”
“吳天,貧道先行一步!”
“希望你速速到來!”
話音剛落,楊眉的身影開始變得虛幻。
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周圍的混沌時空,徹底消失不見。
他根本沒有使用那個被強行打開的通道。
而是用自身對空間法則的無上理解,直接進行了一次跨越時間維度的空間穿梭!
原地隻剩下吳天一人。
他看著那道依舊在虛空中穩定存在的通道入口,又將目光移向楊眉方才消失的位置。
眼神中的光芒不斷變化。
“哼!裝神弄鬼。”
吳天心中發出一聲冷哼,但全身的戒備卻已提升至前所未有的程度。
楊眉的選擇與他那番話,都明確指向一個事實。
這處與時辰魔神相關的秘境,其內部的凶險與複雜,遠超所有人的最初預估。
他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
並沒有模仿楊眉那樣直接穿梭時空的手段。
以他對空間法則的造詣,想要重現對方剛剛的手段根本不是問題。
但,在沒有弄清楚真相之前,貿然亂來,蘊含的風險同樣巨大。
這種行為無異於蒙眼跳入奔流的江河,不知會被衝刷至哪個年代,哪個地點。
最終。
他還是將視線重新投向了那個被眾人合力打開的通道入口。
雖然是條被強行開辟的路徑,但至少是一個確定的起點。
“也罷,我倒要親眼看看,這時辰留下的手筆,究竟藏著何種玄機。”
吳天心念一動,腳下的破浪仙舸發出一聲輕鳴。
舟體表麵的符文流轉,隨即化作一道光,沒有絲毫遲疑地衝入了那片光怪陸離的通道。
在他進入通道的刹那。
一股無法抗拒的,由純粹時間構成的力量便將仙舟徹底包裹。
吳天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固有的形態。
空間與時間的界限被徹底打破。
無數光影在眼前閃現、拉長、碎裂,那是被攪碎的時間片段,裡麵包含了億萬年間的無數景象。
有星辰的誕生,有世界的毀滅,有生靈的繁衍,也有一切歸於死寂的終末。
這些景象如同洪流,衝擊著他的感知。
這裡不再是混沌。
而是一片由無數扭曲、破碎、重疊的時間碎片構成的海洋。
過去、現在、未來的畫麵毫無邏輯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無比怪異的錯亂。
化作無形的磨盤,試圖將一切外來之物碾碎,還原成最基本的信息。
吳天立於船頭,身形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
對此地的時空亂流並未表現出任何在意。
甚至沒有祭出任何防禦靈寶,僅僅是心念微動,自身所掌握的時間法則便自然而然地開始運轉。
一層肉眼不可見的波紋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領域。
巧妙地改變著吳天自身所在小片區域的時間流速。
使其與周圍最洶湧的亂流達成一種微妙的同步。
就這樣,仿佛在自家的後花園中散步一般,在那恐怖的時間亂流之中穿行。
得益於對時間法則的高度領悟。
吳天的視野也與旁人截然不同。
在他眼中,這片混亂的洪流並非毫無規律可循。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些先他一步闖入此地的修士們,此刻正在經曆著什麼。
這一看,即便是他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絲寒意。
那幾位在他眼中實力尚可的混元大羅金仙,此刻的下場令人唏噓。
時間在這裡,展現出了它最為冷酷無情的一麵。
其中一人。
周身的時間被無限加速。
吳天看到他的容貌在短短一息之間,就從正值鼎盛的中年模樣,迅速變得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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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浩瀚法力,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流逝。
生命精氣被瘋狂抽取。
那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耗儘了所有壽元,化作一具乾癟的枯骨。
緊接著,那枯骨也在時間的長河中被風化。
最終化作齏粉,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另一人的遭遇則更加詭異。
遭遇的是時間的逆轉。
修為境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跌落,從混元大羅金仙,一路掉到混元金仙、大羅金仙……
道果在崩解,法則在離體。
最終,那人連肉身形態都無法維持。
在一陣強烈的光芒扭曲中,赫然變回了一塊石頭。
吳天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了然。
此人應是靈界開辟之初便誕生的先天石靈。
根腳非凡,機緣巧合之下開啟靈智,一路修行至今。
可在此刻。
時間的力量無情地剝奪了他億萬年的修行成果。
將他打回了誕生之初的原形。
而這並非結束,時間的回溯仍在繼續,瘋狂地倒退,試圖追溯到連靈界都尚未開辟的混沌時期。
一旦如此。
這塊作為先天石靈本體的石頭,也將失去其存在的根基。
徹底歸於虛無。
吳天目光微動,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了手。
五指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時間,在那個石靈即將被徹底抹除前的最後一刹那。
將其從時間逆流中撈了出來。
石頭入手冰涼,其中還蘊含著一絲開天辟地之初的本源道韻。
無論用來煉製靈寶,還是作為孕育新靈的載體,都是一件極為難得的材料。
“修行億萬元會,一朝化為烏有。”
吳天看著手中的石頭,也不免生出一絲感慨。
這等先天生靈,若在洪荒,其地位與紅雲、接引等人相仿。
卻在這裡落得如此下場,差點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時間之力的威能,確實令人敬畏。
他隨手將石頭收起,準備日後有暇再行研究。
而後,抬眼繼續望向通道深處。
類似的慘狀在各處上演。
驚恐絕望的呼喊與嘶吼不時響起,但很快就被狂亂的時間亂流所吞沒,歸於沉寂。
不過。
赤明子、藍溟以及另外幾人倒是還活著。
隻是這幾人的處境也極其糟糕。
幾人正聯合起來,將全部法力注入那個拚合而成的時間羅盤。
羅盤散發出一圈光罩,將他們籠罩在內,艱難地抵禦著時間之力的衝刷。
但那光罩忽明忽暗,隨時可能破碎。
赤明子的鬢角已經生出大片白發,藍溟周身的水行法則也紊亂不堪。
另外幾人更是麵如金紙。
顯然為了維持這件拚湊的靈寶,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不好!似乎什麼東西過來了!”
忽然,赤明子驚叫一聲。
他們本就瀕臨極限,心中被絕望所籠罩,忽然察覺到有存在正在靠近,皆是神色劇變。
以為是這秘境中孕育出的怪物終於要來收割他們。
一時間嚇得魂不附體。
然而。
當他們耗儘心力轉過頭,看清來者的樣貌時。
臉上的驚恐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駭然所取代。
來者,竟然是那位混元道人!
吳天身形未動,就那樣站在狂暴的時間亂流之中。
那足以將混元大羅金仙磨成齏粉、回溯成虛無的恐怖風暴。
在抵達他身前三尺時,便如流水般自然分開,順從地繞過他所在的那一小片絕對靜止的區域。
這幅景象,違背了赤明子等人的認知!
他們幾人聯手催動著專門為此地準備的異寶,依舊被消磨得本源動蕩,神魂欲裂。
而對方,卻安然無恙。
這怎麼可能?
一瞬間,無數念頭在他們瀕臨崩潰的元神中炸開。
此人絕非新晉的混元。
難道他早已與這時辰魔神留下的秘境有所勾連,甚至融為一體?
又或者。
他根本就是此地誕生的某種未知存在,是時辰魔神布下的後手?
一個更讓他們神魂俱顫的猜想浮現。
難道,混元道人其實就是時辰魔神本人?
幾人瞬間感受到一股極致的恐懼。
以對方此刻展現出的姿態,若要對他們出手,他們甚至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赤明子到底是其中城府最深之人。
他強行壓下元神深處的戰栗,連忙呼喊道:
“混元道友!你終於到了!實在太好了!道友這般神通,竟能視此時空亂流如無物,我等實在是佩服!”
“是啊,是啊!道友簡直是神人!”
藍溟緊跟著附和,語氣中的驚懼幾乎掩飾不住。
“我等已是油儘燈枯,還望道友能施以援手!”
另外幾人也掙紮著出聲。
生怕言語間有絲毫差池,便會招來滅頂之災。
赤明子一邊竭力維持著時間羅盤所剩無幾的光芒,一邊用一種近乎試探的、充滿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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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等眼界淺薄,實在無法揣度道友的無上境界。”
“不知,道友究竟是動用了何等玄法,才能在這等絕地之中,如此安然?”
他們四人死死盯著吳天,等待著那個決定他們命運的答案,連呼吸都已停滯。
“因為本座也參悟了時間法則。”
吳天平淡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這句話本身沒有任何力量,卻讓原本還在哭喊求救的四人動作瞬間凝固。
臉上諂媚、驚恐、絕望的表情僵住了。
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因無法理解而產生的巨大茫然。
時間法則?!
他不僅將五行法則修煉到了那種匪夷所思的境地,竟然還參悟了時間法則?
這可是比五行法則更加玄奧、位階更高!
被無數大能視為禁忌的至高法則之一。
五行法則是構成世界的基礎,而時間法則,卻直接觸及萬物運轉的根本秩序。
這個家夥……究竟是什麼來曆?
他的跟腳到底是什麼?
怎麼可能有人能在兩條如此艱難且迥異的大道上,都取得了這般駭人聽聞的成就?
極致的震驚過後,是一種恍然大悟。
以及隨之而來的、更深沉的恐懼。
原來如此!
唯有同樣掌握了時間法則,才能解釋眼前這無法理解的一幕。
這裡對他們而言是九死一生的絕地。
對混元道人而言,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他的主場!
“道友……真乃天縱之才!”
“我等有眼不識泰山!”
赤明子的聲音變得乾澀無比,他已經找不出任何詞彙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一切。
幾人顧不得心中的震撼,求救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淒厲和急切。
“道友!混元道友!救救我等!”
“你我同屬羅浮山一脈,理應守望相助啊!”
“隻要道友肯出手相救,我洞府中那株耗費了我十個元會心血才等到成熟的‘七竅玲瓏芝’,願雙手奉上!”
“吾有一塊自混沌星核中剝離的‘星辰核心’!”
“貧道也願獻出全部的‘九天清靈涎’!”
他們幾乎是掏空家底般報出自己最珍貴的收藏,隻求能換取一線生機。
吳天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並未言語。
他的沉默,讓赤明子四人本就緊繃的心弦幾乎要斷裂。
他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對方要麼是嫌籌碼不夠,要麼就是動了殺人奪寶的念頭。
在這種地方,吳天要殺他們,比碾死幾隻螞蟻還要簡單。
“道友!真的就這些了!這已經是我等畢生的積蓄了啊!”
赤明子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幾乎就要跪倒。
吳天確實在那一瞬間權衡過利弊。
將這四人儘數抹殺,不僅能得到他們承諾的以及身上所有的寶物,更能省去日後可能出現的種種麻煩。
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看,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