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垂垂老矣,其脊梁卻如寒鬆挺拔,不曾折腰片刻。
那堅定而沉穩的聲線,回蕩在朝堂之上,使得所有人都為之側目,暗自心驚。
劉徹靜靜盯著司馬遷,麵色無喜無怒無悲,不知道在想什麼。
足足一炷香後,劉徹這才深吸口氣,沉聲道:“太史令為爾等樹了一個好榜樣,而朕今天,也為你們立一個規矩,為天下人立一個規矩!”
“自高祖立國以來,我泱泱大漢完全就是一個不守規矩的國家,遙想高祖登臨九五之位時,手下將軍便開始和高祖稱兄道弟,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層出不窮!”
“不錯,你們中不少人都是朕的長輩,按照家禮朕得給你們磕頭,可到了朝上你們還能倚老賣老嗎?”
“一些大臣進出宮門像進出自家院門,大搖大擺走在禦用的馳道上,再看看你們的官服,五顏六色亂七八糟,那三等官的和五等官的穿一樣,以後再敢如此,朕定斬不饒!”
劉徹剛說完,台下的群臣麵麵相覷,開始小聲嘀咕議論紛紛。
見狀,劉徹勃然大怒,猛得一拍案板:“一言不合就皇上長皇上短的,私下亂嚼舌頭根子,你們也有那個資格議論朕?”
“先帝在時,你們可以在殿上交頭接耳,可在朕這兒,不行!”
“太長大夫,你去告訴百官,文武周公是怎麼立規矩的,說說朕該住什麼樣的房子,丞相該住什麼樣的房子,那些王公貴戚們又該住什麼樣的房子。”
衛綰神色淡然,隔空長拜:“臣已草擬好了典章製度,更換朝服顏色,改黃曆臘月為正月,並更改官名,建立明堂。”
提到建立明堂,劉徹眼皮又是一跳,緩緩起身:“建這個明堂,是作什麼用的呢,就是讓那些諸侯王來這兒拜朕!”
“彆跟朕叔叔大爺的論輩,朕就在這坐著,彆管你七老八十,這個王那個王的,都得到這來給朕磕頭!”
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田蚡瞳孔微轉,出列拱手道:“建明堂改朝服,都需耗費海量錢財,文景二帝皆倡導節儉有度,此舉是否有違無為之治?”
此話一出,劉徹瞳孔閃過一縷精光,朗聲道:“無為而治換來的結果是什麼?”
“是年年叩邊關,殺我大漢子民,掠我大漢錢糧的匈奴!”
“是試圖以民監天倒行逆施的賊子餘朝陽,是處處與朕唱反調的江東!”
“再說了,朝堂現在難道沒錢嗎,那些錢不用乾什麼,都擱爛它?”
“大漢初立故用牛車當馬車,可今日不同往日,什麼雜七雜八的破馬,通通都給朕換掉,朕的馬要一樣高,一樣顏色,連斑點都要一樣!”
“任誰見了,都不能不敬!”
炮語連珠的話語不斷吐出,響徹在朝堂之上,使得本就波譎雲詭的再度一寂,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狂咽唾沫。
說到底,劉徹這番大刀闊斧的改製,要的並不是什麼馬,而是要顯出皇家的氣派威儀。
以及潛移默化改變,楚王洛陽立誓在萬民內心種下的種子。
隻有將人分為三六九等,並使這個概念深入人心,方可化解。
可農聖以死證道的轟動性,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藥到病除的,且還缺乏一味最重要的猛藥。
意識形態!
至於什麼意識形態既能支撐他的雄才大略,又能化解楚王深入人心的理念,劉徹暫時還沒找到。
但這並不影響他先以此為基礎動刀,將朝堂打造成他想要的模樣。
望著劉徹如狼似虎的雄心壯誌,小透明菜頭不由得顫了一顫,感到一股莫大威壓。
如果說劉恒劉啟是殺人不見血的城府型帝王,那麼劉徹…
便是一位徹頭徹尾,舉手投足間儘顯王者霸氣的獨夫!
初登朝堂便鋒芒畢露,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一掃往日陳舊規矩,正如開頭cg介紹般,立年號為建元,便已代表他的雄心壯誌。
開天下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