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此刻的魏軍大營,絲毫沒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仍舊沉浸在載歌載舞的歡騰氣氛中。
他們大口大口吃著肉,大口大口喝著酒,儘管主帥龍賈再三強調不可貪杯。
可還是有很多人給自己喝了個酩酊大醉。
不喝沒辦法,長途跋涉不說,又在冰天雪地中安營紮寨。
疲勞寒冷疊疊相交,再不暖暖身子,就該死人了。
可酒這玩意吧,喝過的都知道,有第一口就絕對有第二口。
等喝上頭,又還有誰記得主帥的告誡?
由此也可以看出,經曆兩次大敗的魏國,再也不複曾經的聲名赫赫,令行禁止。
腐敗由下至上,彌漫全國。
擔任此次戰爭最高官職的,是曾出任大將軍與公子卬領兵同秦人商鞅在河西大戰的河西郡守龍賈。
常年戰爭積累下的敏銳嗅覺,使得他一眼就隱隱感到大事不妙。
戰前醉酒,乃兵家大忌,當斬!
正當他即將開口問罪時,一旁的副將提前打斷道:“稟將軍,如今飲酒的將士多為前鋒。”
“天寒地凍,末將怕他們冷壞了身子,故沒有製止。”
“不過還請將軍放心,負責警戒的斥候並未飲酒,隻要秦軍夜襲,定能第一時間發現。”
“借著酒勁,將士們定能讓秦軍有來無回!”
這話讓龍賈打消了顧慮,到底是一群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拚命丘八。
魏國又曆經兩場史無前例的大敗,軍心潰散不止,喝酒壯壯膽也好。
龍賈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轉而問道:“對麵秦軍的將領是誰?”
“稟將軍,”副將不假思索道:“是癡傻二十年的餘朝陽之子。”
“嗯?”龍賈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怔怔道:“是那位死於刺殺,扁鵲五次入秦都束手無策的癡呆兒?”
副將嘖嘖稱奇,道:“就是他,說來也怪,這人癡傻二十年為天下人恥笑。”
“沒想到在嬴渠梁臨終際突然痊愈,不少人都說是他克死了嬴渠梁。”
“就是不知道有幾把刷子了。”
龍賈當即哈哈大笑,如釋重負道:“我當是誰來了,結果是這個癡呆。”
“看來魏君推測沒錯,隨著商鞅、贏虔的老去,秦國陷入了無人可用的窘境,外無大將內無大才。”
“今兵戈再起,竟讓一毛頭小子擔任大將,實乃我魏國之幸!”
“告訴將士們,明日早晨無需吃食,咱去函穀關吃!”
龍賈望著朦朧的函穀關,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在向他招手。
轉身回到營帳後,龍賈在木頭劈裡啪啦的炸響聲中昏昏睡去。
夜深人靜之際,一道宛若晴天霹靂的怒吼突然響徹整個魏營。
“敵襲,敵襲!!”
龍賈驟然睜眼,火速披盔戴甲,旋即拿起象征權力的寶劍就火急火燎的衝了出去,如臨大敵。
而同他一起衝出來的,還有一眾衣衫不整,渾身炸毛的魏國將士。
然而放眼望去,又哪有秦軍身影?
寒冷,平等的摧殘著每一個人,也催促著他們回營休息。
在確定秦軍一擊遠遁後,龍賈又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營帳,卸下盔甲沉沉睡去。
可還沒等他睡幾分鐘呢,又是一道晴天霹靂的怒吼響起。
“敵襲,敵襲!!”
龍賈雙眼血絲暴起,再次火急火燎的提劍衝出,可迎接他的依舊是呼呼作響的寒風。